下午的时候,老夫带着老婆去照相馆里面拍结婚照,齐黑瞎也跟着去,他说怎么着他也是哑巴半个娘家人,他必须得跟着去拍结婚照,再把哑巴的手交给俺,算是西方的一种家庭交接仪式。
到了照相馆,我们换上黑色的西装,打上领结,穿上程亮的皮鞋,把平时不怎么打理垂下的头梳上去,还真有点人模狗样儿。
师傅手里把弄着俺的青丝长,掂量掂量,说头太长影响拍照效果,西装配长略显突兀,小心问俺要不要把头剪掉。
老夫的头的确很长,比大多的女子都长,乌黑细密的头垂落在后背,尾及臀线,抚摸上去有如柳丝轻盈飘絮,轻柔顺畅。
老师傅摸摸感叹道:“如今这年头很少有先生这样长的头了。”
是了,自从年大清灭亡,封建社会结束,我国进入混乱割据的民国时期,国外新思想的传播,还有就是为了干活方便,男人剪辫,女人剪,大街小巷很少有长头出现,即便有也是及腰长,再长也长不到臀线以下。
俺的头已经很久没剪了,留了二十多年,一是因为难得剪头,二是因为,俺是道士,为了延续以往道士清风瘦骨,仙气飘飘的形象俺就没有剪。
如果留现在流行的寸头短,那配上道服岂不不伦不类,模样怪异?
只不过现在照相馆老师傅给老夫穿的西装,配上那如瀑的长,的确有些,嗯说不出的奇怪。
“先生,要不剪掉?您这头我一百铜元收了可不可以?”
老师傅掂量几下,有些分量,心里盘算着把头制作成理店里假人的假。
老夫还在思考,内心很犹豫,想了想决定暂且把长留下来。
正当老夫准备拒绝,张起灵先开口。
“留下。”他说,声音恬淡,语气平和,但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让你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他的要求。
俺回头看他,对上的是一双淡然出尘,黑白分别的眼珠,这双眼睛干净纯粹,不掺杂任何世间的杂物,就这样静静的望着你,你看着他仿佛能为他做任何事。
老夫就像定格那样,一动不动愣怔在原地。
张起灵径直走过来,伸手抚起老夫的半缕头,轻轻握在手心里摩挲,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的眼眸沉了沉,薄唇动了动:“长更适合你。”
老夫看他的脸看得入迷,忘记回应他的话,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齐黑瞎蹦跶出来,抢了老夫的回话。
“那是,疯子还是长更配疯癫的你,剪短了就显得你很瓜(傻)。”
齐黑瞎一把抓住俺全部的头,包括张起灵手上的那一缕,他把俺的头包裹住挽成个丸子头,别在后面,前面完全是贴头皮的造型。
“哑巴你看他瓜不瓜?疯子变智障,哈哈哈。”
张起灵缄默,他看着镜子里我,移不开眼睛。
齐黑瞎收住闹意,俯下身子和老夫处于同一平行线,观察镜子里的人,他端详片刻,另一只手摸摸下巴。
“得,贴头皮的造型都撑住了,疯子你以前招摇撞骗能成功,没少用你这张脸吧?”
老夫夺过他手上把玩的头,将它们全部披在身后。
“师傅,我们都准备好了,拍照吧。”
老师傅点头,让俺和老婆坐在准备好的沙上,俺搂着老婆的腰,对着镜头露出甜美的笑。
“咔嚓”
一张照完,老夫转头看着老婆的样子,他穿的是黑色西装,西装的剪裁十分贴身,线条流畅,黑沉沉西装搭上他冷峻的面若,气质显得更加沉稳冷酷,像一只捕猎的黑豹。
照相馆的人很多,他在其中几乎一眼吸睛,惹眼得要命。
老师傅的女儿看得是脸红心跳,以前暗恋老夫的隔壁大妈,立即移情别恋,居然小声询问一起来的齐黑瞎。
大妈:“墨镜小伙子,那个冷面帅哥,对就和梅子墨拍照那个帅哥,他有对象没啊?”
齐黑瞎了然一笑说:“哑巴啊,他有对象了啊,他不正和他对象拍结婚照嘛。”
“结婚照?”大妈两眼瞪得跟个弹珠似的:“不是,跟梅子墨啊?”
齐黑瞎拍拍大妈的肩膀:“不用黑爷我多说吧,懂都懂。”
“呃”大妈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毕竟她也不是白活那么大岁数的,两个男人之间出常理的情感她听闻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居然有人明目张胆的来拍结婚照,真的是不可思议。
而且她刚看上的男人,结婚对象居然是以前她爱得死去活来的人,没错这大妈以前喜欢过俺,级喜欢的,每次俺路过她还要来掷花投果,好几次抓着俺的道袍哭着要嫁给俺,还要给俺生娃娃。
老夫和她的事,在街坊闹腾过,老夫争执不过,只好每次躲着她走,久而久之她心灰意冷,不再纠缠,同时也去道观里誓此生非俺不嫁。
当她好不容易走出对老夫的执着时,看上了张起灵,得到却是张起灵和老夫是一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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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真是可惜了。”她掩面叹息,提起菜篮子离开照相馆。
另一边老夫已经和老婆拍了很多张照片,临近收尾。
还有最后一张,齐黑瞎笑笑,走到我们的跟前,在老夫和老婆的目光下,他居然侧躺在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