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悯微点点头:“不怕。”
谢玉珠睁大眼睛:“您不怕?您怎么连死都不怕呢?”
“为什么要怕?死去就可以研究死后的世界,不过如今这个世界我尚且还没弄清楚,确实有点遗憾。”叶悯微一本正经。
谢玉珠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她大师父为什么总能把超出常理的东西说得那么有道理。
怀揣着绝不能被她大师父说服的信念,她试图把对话掰到自己的思路上来。
“不是……咱们从头捋一下啊。师父,您和巫先生是五十年的朋友,这个您知道的吧?我看您是左撇子,却用右手拿筷子吃饭。巫先生是右撇子,却用左手写字。您说这是为什么呢?”
不等叶悯微回答,谢玉珠就说道:“您一想就能明白,因为您早在百年前就辟谷不食,上昆吾山时恐怕也有十年不见碗筷了。大概是为了陪巫先生,你才重新吃饭的,所以你学他右手拿筷子,连执筷姿势都错得如出一辙。”
“而巫先生是巫族人,他原本应该不识汉字,于是跟您学写字,虽然右手便利却用左手拿笔,字迹都您一模一样。你们在朝夕相处里染上对方的习惯,虽然您不记得了,但巫先生也是您生命的一部分啊。”
“您再想想,以前没有我,谁会在您打滚的时候,把会伤到您的桌椅摆设挪开呢?谁会在您思考入神的时候,念数术问题叫醒您呢?谁会在您心不在焉的时候扶着您不让您摔倒呢?那个人分明是巫先生啊。”
“您再看今天,他逃跑时候最紧张您,一直拉着您的手护着您。再看看我,巫先生完全都不管我的!”
谢玉珠由浅入深鞭辟入里,一番论述结束,斩钉截铁道:“所以巫先生对您挺好的,他帮您除了交易之外更多是情义。如果您当真失去了他,应该伤心难过才是啊。”
叶悯微点点头,她赞同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谢玉珠喜上眉梢。
叶悯微接着说:“可是我确实不伤心,也不难过。”
“……”
谢玉珠一败涂地。
她泄气地弯下腰去,头沉在手臂间,心说她大师父会和梦墟主人决裂不是没有道理的。或者应该说他们能当五十年的朋友,真是奇迹。
但是不管前尘往事如何,如今大师父巫先生再次同行,正是弥合伤痕,修复关系的机会。总得做出点改变,不能停滞不前,甚至重蹈覆辙吧?
谢玉珠重整旗鼓,抬起头认真地嘱咐叶悯微:“大师父,咱刚刚说的这些话,您可千万别对巫先生说。你得表现得在意他,关心他,他有事儿你也帮他一把。就比如今天,至少他倒下去的时候,你得扶他一下吧?就在你眼前,伸一下手的事儿,他摔下去多疼啊!你扶一下,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叶悯微面不改色道:“他如果真死了,是不会疼的。”
眼见着自己的徒弟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叶悯微难得良心发现,补充道:“不过我会试试看的。”
谢玉珠到此终于鸣金收兵,只觉这一番劝说实在劳心劳神,她师父简直是油盐不进。说完她心累人乏,只想早点去睡觉。
然而她刚伸着懒腰走进破庙,一转头便看见了温辞。
他抱着胳膊背倚窗框,正站在大开的门扉边,被破窗格分割的月光照了满身,神情模糊不明。
显然刚刚她们说的话,他全听见了。
谢玉珠吓了一跳,手臂僵在半空。此刻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今夜不仅大费心力,最终还白费了心力。
这正是弟子干活——徒劳啊!
第022章噩梦
今日虽然温辞成功“诈尸”,但他到底是流了很多血,此刻面色苍白如纸,气色差得十分符合诈尸这一传说,端的是一具美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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