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的门悠悠打开,谢玉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都把窗框抠出印子来。
只见她大师父悠然迈步出门,接着她大姐与那个灵津阁的道长跟着走出。他们脸上并没有她想象的敌视与愤怒神色,反而满是尊敬与客气,连连道谢。
谢玉珠摸不着头脑,努力探出头去观察形势,刚探出头便见她大姐抬头环顾四周,谢玉珠吓得立刻缩回去关上窗户。
“今日多谢前辈提点。前辈来此,是否也是为了魇兽?”谢玉想走到门外,回头问叶悯微道。
叶悯微点点头:“没错。”
“您想要魇兽做什么呢?”
“也不是要它。或者你们抓住了它,可以让我去看看么?我想要研究它,尚有许多谜题,待它来帮我解答。”
这样的要求,怎么可能有门派答应呢?谢玉珠与卓意朗不好说,叶悯微也不以为意,只是向他们行礼道:“今日很愉快,我喜欢解题。”
谢卓二人立刻回礼,连道多谢。院门缓缓关上,叶悯微站在门后从容自若道:“下次有问题的时候,你们再来吧。”
她那双灰黑空濛的眼睛消失在门扉之后,谢玉想和卓意朗望着那扇普通的门扉,沉默良久之后卓意朗才出声。
“前辈身上有诸多古怪之处,从视石中居然能看清我的术法构造。然而前辈也实在是……聪慧过人,是浑金璞玉,纯粹无邪。”
那牵丝术的改进之法可再拓一倍所控人偶,连他师父都未曾想到过,前辈居然能想出来,还这样轻易地教给他了。
卓意朗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谢玉想似乎在出神,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这扇门,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卓意朗在谢玉想面前挥挥手:“玉想,你在想什么呢?”
谢玉想这才回过神来,她微微一笑,转身而去:“没什么,只是有些遗憾。宁裕之行事务繁杂,这次不过偷得半日闲,以后也不一定能拜访这位前辈了。”
卓意朗与她并肩往宁裕镇上去。
“对了,你家小妹现在如何?可找到她了?”他闲聊道。
谢玉想微微勾起嘴角,方才院子里那扇慌张关上的窗户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笑着摇摇头:“我请循霜师兄算过了,她如今还活着,吃饱穿暖活蹦乱跳,似乎还开心得很。如此便由她去吧。”
“你这谢家长姐倒是心宽。”
“我们修行之人本就要心宽啊。”
院门一关上,谢玉珠就抚着心口一溜烟地从房间里跑出来,她拉着苍术说道:“怎么样怎么样,没露馅儿吧?”
苍术笑眯眯地说:“说不好。”
“说不好?”
“你大师父没透露自己的身份,但是她帮灵津阁那位卓道长改进了牵丝术的用法,还帮你大姐解了她师兄给的要求半年内完成的所有算题。”
“……”
这事态发展完全出乎谢玉珠的预料,她本以为她大姐是来抓人的,没想到他们是来求学的。
苍术挥袖往屋子里走,边走边说道:“别担心,我看他们不会再来这里了。你大师父真是厉害,你该来学学的。”
谢玉珠不明就里地看看苍术,再扒着门看向正在厢房地上画各种符号的叶悯微。
“还打麻将吗?”
苍术的声音从主屋里传出来,谢玉珠满面愁容地说着不打了不打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她得精进牵丝盒的操纵去。
狭窄的厢房内,叶悯微将县志铺了一地,她趴在泛黄的纸张之上,目光快速地在各页纸张上掠过,嘴里低低地念着什么。在她的视石背后,整个世界已经被她画满蓝色的符号,数字和算式在每一处墙壁、桌椅和柜子上快速跳动变换。
阳光从窗台上逐渐移动到她的后背,叶悯微翻书页的手被人摁住。她不为所动地挪开那只手,便看见一盘橘黄色的东西移动到她面前。
叶悯微的眼眸动了动,她抬起眼睛看去。只见孙婆婆站在她面前,弯下腰端着盘子,邀功似的笑道:“小云儿,要不要吃点儿柿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