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你自己的那两个小厮就够了。”萧长敦说道。
“您是说阿大和阿小?他俩才十二!阿爹,您也说我不能死在外面,您不给我护卫,谁来保护我,万一有人要杀我怎么办?”萧韫哭诉。
“你不惹事生非,不对人说你是我儿子,就没有人会杀你。”如果萧长敦的话是刀子,那么萧韫的心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了。
“我这么英俊潇洒,不承认是您的儿子,别人也不信啊?”
“不会,萧家只出了你这么一个异类,只要你死不承认,别人不会相信的。”
砰的一声,心碎了。
萧韫擤擤鼻涕,把信封揣进怀里,转身就往外走。
身后传来萧长敦的声音:“你去哪儿?”
“去给阿娘请安。”萧韫伤感地说道,这个世界上,就只有阿娘能救他了。
“不用去了,你阿娘和你嫂嫂们去上香了,为了给你祈福,她们会在寺里多住几天,等你阿娘回来时,你已经离京了。”
最后一刀,准确无误地把萧韫刺了个透心凉。
即使如此,萧韫还是磨蹭到第三天才离开京城,因为阿爹说了让他三日后离京,那他就要住满三日。
他不会放弃一丁点希望的。
但是,这世上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放弃,就会有奇迹的。
望着从墙外探进来的那一片银杏树,萧韫心里阵阵悲凉。
再过几个月,他就十五岁了。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他在府里爬过墙头,挖过狗洞,与阿大阿小互换过身份,他甚至假扮过倒夜香的。
他萧六公子从小到大目标明确,那就是逃出这个暗无天日的家,拥抱外面的太阳,像小鸟一样自由翱翔。
现在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可是他一点也不高兴。
他被抛弃了!
萧韫离开京城的那天下着雨,他的嘴上贴着小胡子,脸上还点了几颗大痦子,出城的时候,旗手卫的人没有一个认出他来的。
从现在开始,他是柴韫。
而定国公府那位活泼可爱的小公子萧韫,被定国公关在家里读书写字不让出门了。
这些年里,定国公府一向低调,他不出门,也不会引起怀疑。
萧韫站在雨里,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也不知道这是雨还是泪。
他挥挥衣袖,抬头看天,乌云盖顶。
“六公子,我们去哪儿啊?”阿大问道。
已经出了京城了,可是去哪里呢?
萧韫从怀里摸出一颗骰子,吹了吹上面根本没有的灰尘,双手合什把骰子放在掌心里,嘴里念念有辞:“东南西北各位菩萨保佑,一点冲着哪个方向,我就往哪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开!”
骰子滴溜溜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儿,然后落在地上。
阿大和阿小也跟着趴到地上。一点可千万不要冲着地啊,那样他们岂不是要跟着六公子一起去地府?
骰子落到地上又转了几圈儿,终于停了下来。
“西,西边!”
“不对,偏了一点儿,西北!”
那红彤彤的一点正对着的方向,就是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