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想承认,这些曾经在我心中,我真心拿他们当家人一样相处的人,居然存着谋财害命的心思,演了将近十年的戏,为我摆了这么大的一个局。
我不进门,也没回话,只是站在门口,学着她的样子,也上下打量着她。
她变了许多。
下巴厚了,堆了一层的肉,看上去和脖子连成了一片。
头发也烫了,原本齐耳的短发被烫成一撮撮贴着头皮的卷发。虽然因为腿疼显得脸色发白,但整个人看着却比以往精神了些。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她嘴里的病气,反而精神奕奕。看来我不在的时候,她过得很好,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
她被我看得浑身发毛,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刚要说话,却被我忽如其来、猝不及防的一个拥抱,给突然激得整个人浑身肌肉紧绷。
“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当然也很想你们,可我不来看你们也是有原因的……”演戏谁不会?这种虚伪台词,我也可以说得很溜。
反而是她,却似乎很不适应我这样的亲热,连忙挣开我的胳膊,拉住我的手,试图把我往屋里带:“不管什么原因,咱们先进屋去说。你爸呀,也一直念叨你呢,你快去看看他。”
我脚下却一动不动,不肯往前走。
就在她疑惑地转过脸时,我已经垂下头,语调伤感:“算了,我就是因为挂念你们,才来看你们一眼的,就不进去了吧。您可能不知道,我和石林要离婚了。他都已经决定另娶别人了,我怎么还方便再进这个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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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我就如她所愿,就当她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她果然表现得十分吃惊,随即脸色一沉,恨铁不成钢道:“石林这臭小子他敢!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这婚他休想离!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去!”
说着,她放开我的手,往客厅里的座机边走。
我静静地看着她的表演不说话,心里寒凉似铁。
我没办法不再次感谢Tina的直言相告。
不然,真到了和石林角力的紧要关头,如果我还对他们的真面目毫不知情,这对老公婆就很可能会亲自出面,和石林在工厂时表演的一样,搬出旧事,用旧恩情绑架我,站在道德高地上,逼我放过他。
到那时,我还真有可能会掉入他们的陷阱里。
石林妈妈在装作很努力地打电话。
她一边眯起眼睛,一个键一个键地按着号码,还一边不时地转过头安抚我:“你别急,不管什么事,有妈给你撑着腰呢。石林这臭小子,他要敢找小。三,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咦,怎么还不接电话?”
说完,她挂断电话,又慢吞吞地重复刚才的拨号动作。
我实在看不下去,三两步走到她跟前,伸手一压,直接将电话切断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呢?”我俯下身子,冰冷的眼神盯紧她的眼睛,似笑非笑,“你其实什么都知道,包括Tina,包括石林在缅甸卖了我的事。”
石林妈妈的动作闻言瞬间僵住,她的脸上迅速闪过一阵慌乱。
她第一反应是抬头看那扇半敞的门,确定门外没人经过后,才定下神来,然后忙不迭地奔过去,把门给关上,反锁。
这才拖着右腿缓缓往回走,表情有点生气:“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卖不卖的,什么提……提拉不提拉的,我通通不知道!”
说完,她大概突然回过味来,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此地无银三百两,忽然又挺直了腰身,瞪着眼睛看着我,气急败坏倒打一耙。
“就算我儿子真的另外有了对象,一定也是因为你留在缅甸,长时间都不肯回来的缘故。你都留在国外不回来了,我儿子还不能另找吗?难道要让我石家断子绝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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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点被气笑了。不愧是母子,颠倒黑白都有一手。
不过既然她连这种无耻的话都能说得出口,那我接下去要说的话,也就不必带有任何包袱了。
“是,他的确可以另找。”
不同于她的张牙舞爪,我笑得十分平静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