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跑车唰地一下停在酒店门口,源二少下车,将钥匙扔给泊车小弟,朝折原南也点了下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进酒店。
“源。”折原南也忽然叫住了一脚几乎踏进里面的源二少。
源朝光停步,转头看他。
折原南也毫无征兆地上前抱住了他,小声地说:“再见。”
下一秒,怒发冲冠的道明寺就冲上来,一脚踹在折原的腰上,一拳打在源二少脸上,“混蛋,我说过不准见折原南也的!”
源二少被打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一抬头看见道明寺椿站在不远处,神色莫测,“椿姐——”
折原南也也看见了道明寺椿,脸上的神色变得复杂,“椿小姐——”
一拳一脚根本不够解道明寺的怒火,他已经抓住源二少的衣领,随时准备补上一拳,不想身后的道明寺椿毫不留情地提起穿着高跟鞋的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道明寺司痛得叫了一声,回头吼道:“姐姐你干什么?”
道明寺椿不为所动,又狠狠踢了一脚,御姐气场全开,“闪开,一边去,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道明寺抱着脚气哼哼地退到一边,凶狠地目光在源二少和折原之间来回,随时准备将他们千刀万剐。
椿的目光落到折原南也身上,“好久不见,折原君。”
折原南也垂下了眼睛,“椿小姐,好久不见。”
椿的目光有情,蕴含着年少时人生注定的错过与不得已,但,哀而不伤,“折原君,虽然晚了点,但还是想听你亲口说当年的真相,请务必诚实地告知我。”
那些人,那些事1
折原南也的家庭生活跟幸福无关,爸爸是保险公司推销员,因为脾气暴躁,经常得罪客户而遭到投诉,每月的工资东扣西扣之后寥寥无几,并且嗜好杯中物,高兴了或者心情不好,都要去喝,喝醉之后有家暴倾向。等到他上初中之后,爸爸因为在工作期间酗酒,被保险公司开除,此后变本加厉,整日待在小酒馆,回到家里之后好点的情况是倒头就睡,弄得整个房子都是难闻的味道;但如果那天的酒精并没有让他彻底醉倒的话,附近就都能听到他的抱怨谩骂声,他对一切都不满,社会、国家对不起他,最该去死的是开除他的上司,如果妈妈稍稍劝他几句,他就会拳脚相向,以为连妈妈也看不起他。
在还很年幼的时候,虽然爸爸也曾像别的孩子的父亲那样将他抗在肩上,买昂贵的玩具给他,但这样的记忆实在太少,而且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模糊。
对于懦弱无能又怨天尤人的父亲,折原南也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产生孺慕之情。
母亲是远近闻名的美人,温柔又贤惠,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他的眼睛就是遗传自她的,而其他部分都来自于长相平凡的父亲。在父亲失业之后,母亲承担了整个家庭的负担,生活的艰辛压弯了她并不坚硬的脊梁,那双曾经闪现着热情浪漫的双眸也渐渐染上厌烦,变得麻木而尖锐,爱唠叨,斤斤计较。
生活真是无情的刀,消磨掉人一切的天真和温情。
但这样的母亲,他依然深爱着。
年少时唯一快乐的时光,就是玩叔叔留下来的一个单眼相机。他住的房间以前是叔叔的,叔叔爱好摄影,拥有不少相机,也有简单的工具可以冲洗黑白照片。叔叔搬走时,将一部分留给了他。他打工得来的钱几乎全花在了购买摄影材料上。
不是他自夸,但他对摄影确实很有天赋,总能抓住那些细腻的光影层次,虽然是黑白照片,但绝对不比彩色照片差。将冲洗好的照片用木夹夹住,用绳子串起来挂在自己的房间,然后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抬头仰望,这是他最富有的时刻。
考上东京的大学是他人生的转折点。那时候爸爸已经下落不明,有一天他在小酒馆里喝酒忽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然后再也没回过家。虽然这样说很不孝,但事实上,无论他还是母亲都松了一口气。没有父亲的拖累,虽然生活依然清苦,但比起以前却好多了,如果他拼命打工的话,也能够负担起大学的学费和在东京的生活费。
于是他就揣着这样一个梦,背着那只陪了自己五六年的相机来到繁华的东京。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新奇而有诱惑力的,但他更清楚地明白自己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大学四年,他没有看过一场电影,没有参加过一次联谊,在别人敞着性子地挥霍自己的青春的时候,他在拼命念书,努力打工,然后在少得可怜的空暇时间摆弄他的相机——虽然那只老旧的相机遭到了很多人的耻笑,但他却已经满足了——即使眼馋于那些高性能的专业相机、长短镜头,但令人咋舌的天价让他望而却步——总有一天,他会拥有自己的专业相机——他总是这样对自己说。
原本以为,生活会平凡地一路向前,毕业、工作、结婚、生子,如果到时候自己有条件,母亲也愿意的话,他想接她来东京生活,一家人在一起努力。但就在他毕业前的三个月,他接到噩耗——母亲重病。在心焦担忧悲痛于母亲的不幸同时,巨额的医药费像悬在头上达摩克之剑,家里根本没有任何积蓄,好心的邻居的帮忙也只是杯水车薪,亲戚虽然愿意帮忙,但他们也都并不富裕,走投无路,走投无路——生活为什么不能对他们仁慈点?
他办了休学手续,穿上并不合身的西装,打上领带,去各大公司去面试,但都无功而返,没有高学历,没有人会愿意提供一份高收入的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