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晴之脑子里的思绪纷乱如麻,勉强陪着戏童收拾好物什后,她拿起旁边的布包,从客栈里走了出去。
外边天色铅灰,阴阴沉沉。
现在还是早晨,便已经如此,看来今天不会有好天气。
伴随着时间推移,客栈门口,停留的马车和黄包车越来越多,而且其中不少穿着粗布长褂麻衫,手中提着木箱,脚步匆匆的人来来往往。
原晴之只是稍稍驻足,便听见他们风里传来的窃窃私语。
“得赶快点了,参与戏祭仪式的人数不胜数,别到时候排在后边,门都进不去。”
“这可是一场数十年难得的,有全天下戏伶参与的盛会,当真要人迫不及待。”
“摘星楼的号召力果真恐怖,这才放出风声多久,便让这么多人进京。”
“毕竟是天下第一楼,谁不想得到那位青眼?”
……
“这些全是准备去摘星楼,参与戏祭仪式选拔的伶人吗?”原晴之问。
“是啊。”戏童熟练地爬上马车,将木箱放好,拍了拍手:“前段时间摘星楼放出消息后,几条街附近的客栈登时人满为患,堵得水泄不通。这时候正是休戏期,去摘星楼不可能为了看戏,当然只有参与仪式选拔的优伶们了。”
京城西边这块地,是全天下所有优伶们心中当之无愧的圣地。
不因为其他,只因这里坐落着天下第一戏楼——摘星楼。
这栋楼并非从古至今就是戏曲圣地,而是在许多年前,更换了一位神秘的新楼主后,才成为声名远扬的“天下第一楼”。这样说,更能体现这个人带来的分量。
“看这阵仗,恐怕全天下的戏伶都来了。”戏童忍不住感慨:“不愧是摘星楼主。简简单单,随口说的一句话,就能引得这么大阵仗。”
戏童是客栈的下仆,白天在客栈当帮手,晚上到附近的戏园里学戏。身在京城,所以更加清楚,摘星楼在如今的戏曲界中,是种怎样举足轻重的超然地位。
但像他这样连戏都没正式登台唱过的童生,不论是一睹当下各派名角的风采,还是参与进此次戏祭仪式男角女角的选拔,都是决计没有资格的。连摘星楼都去不了,所以言语间不免染上几分艳羡。
原晴之不置可否。
她没有回话,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待。
如今刚入戏,连《戏楼》第一折都算不上,只能算先导剧情。她得找机会和师哥戴姐汇合,并且将自己目前眼下遭遇的困境传递出去,好寻找玲珑骰子的下落。
“说起来,今年有什么厉害人物参加?”
发愣间,又是一个新的戏班子从客栈中出来。一群人聚在一起,顺口聊到:“听昨晚酒馆小厮的说法,十大名角至少来了五个。”
“才五个?”有人诧异:“如此盛典,不该都来吗?”
“话可不能这般说,早年那另外五位不是也来过嘛,只是灰溜溜地走了。现如今,他们恐怕连名角的帽子都不保了,戏祭仪式过后,恐怕得变成五大名角。”
说到这,知晓内情的人纷纷笑了。
早年间,摘星楼刚刚建立时,曾有几位名角自视甚高,前来挑擂。结果谁也没想到,他们不仅没赢,反而溃不成军,连夜夹着尾巴逃走。
“其中有位名角还失了道心,回去后疯魔般刺穿了自己的嗓子,说再不唱戏呢。”
“最可笑的是,他们连摘星楼主的面都没见着。人家不过是随便让楼里的戏伶唱了两句,就要他们自惭形秽。”
“哎,天下十大名角,至少有九个在楼主口中一文不值,还有一个算连上戏台给庆神祭祀资格都没有的纯废物。想得到他的亲眼,难如登天。”
“回到先前的话题,除了那五位名角外,我倒是知晓还有些厉害角色。”
“谁?”
“那位以戏舞闻名的天下第一舞姬,据说这回也会来。”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