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渡郎愣了一下,怒道:“姓林的,你又说什么了?!”
萧云郎低声道:“二哥,我们回去吧。”
萧渡郎直接走到林玉岚面前,厉声道:“你又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林玉岚道:“你带他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混账——”萧渡郎的怒火一下子冲到了脑门上,拳头握起来冲林玉岚另半边完好的脸就打了过去,林玉岚倒在地上,这是他们认识多年来林玉岚第一次没有还手。
萧渡郎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你这个混账!你以为我不想带着小弟走么?小弟要走的话半年前就走了!他为什么要陪着你挨这半年的苦日子!小弟为了不叫你心里不舒服,我和大哥谁的钱也不要!冬天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你现在说叫小弟走就叫小弟走,你之前干什么去了?!”
萧云郎拉住他,哀求道:“二哥你别说了,我们走吧。”
“我今天非打死这个混账不可!”
萧云郎抱住他的腰把人往外拖,萧渡郎犹自叫嚣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小弟怎么偏偏找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男人……”
林玉岚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唇角还挂着一丝血丝,萧云郎回头看他,目光中一片悲戚。
萧云郎看着林玉岚轻轻吐出两个字。
走吧。
萧云郎便不再想问为什么了,心也平静了下来,他转过身对萧渡郎道:“二哥,别说了,我们回去吧。”
萧渡郎恶狠狠道:“走了更好!省的见了什么人心烦!走,咱们回家去。”
“……嗯。”
林玉岚脑子里一直回响着萧云郎说的话,他说“你早点儿去接我好不好,我回来给你做饭吃。”从上午到晚上,林玉岚茫然地坐在卧室的椅子上,光线逐渐模糊,到现在眼前一片黑暗,林玉岚才站起来,两侧的脸颊都隐隐作痛,他想起萧云郎目光绝望的样子,还有萧渡郎愤怒的叫骂。
可是他回去,回去继续做他的伯府小少爷多好?不用一早醒来就要对生计发愁,不用看自己时好时坏的脸色,不用对着各色街坊邻居赔笑脸……他理应一辈子养尊处优才对。
林玉岚把自己摔在床上,萧云郎的话再一次浮现在眼前,他说今天天好,自己该晒被子的……
云郎……
寿辰
回伯府的路上,萧云郎一句话也不说,萧渡郎想劝慰他,也不知如何开口,等到了伯府,两人还是从后门进去,萧云郎一声不响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却看见小袁氏带着小菱儿在那里等着自己。
小袁氏看他装束,问道:“你回去了一趟?”
“……嗯。”
小袁氏微笑道:“我原是想来你这里躲个清静,你父亲过个四十五的生日,连我也收获了不少东西。”
萧云郎问道:“你不喜欢么?”
“都是些身外之物,不过有几件能给小菱儿用的,我也留下了,”小袁氏笑着摇了摇头,“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们家都这么多亲戚。”
萧云郎也无奈地笑了,“皇上去年登基,根基尚且不稳,现在尘埃落定,爹爹和哥哥们各司其职,没什么起波澜的可能,这些人就都凑上来了。”
小袁氏笑道:“我记得前几年,先帝器重二皇子和三皇子,那时候我还在袁家,那些人都绕着萧家走的。”
萧云郎没有说话,只轻轻叹息一声,如今的皇上是襁褓中的太子,一出生就被先帝寄予厚望,可是先帝晚年却宠爱幼子们,不但对太子不假辞色,还屡屡传出要废太子的风声,也就是这样,林家大哥才走错了路。
萧粟从太子六七岁的时候就被授予太子太傅一职,教导太子武艺二十年,当年太子太师乞骸骨后,坚定不移站在太子身后的世族大家越发少了,只有萧家从没有动过别的念头,太子住在东宫,不像其余皇子在外可以随意与人交际,他偶尔出宫,也多是来锦江伯府,伯府的厨子现在还都清楚他的饮食口味。
小袁氏道:“得亏国孝还没过,你爹也不准备开办寿宴,就我们自己家人吃餐便饭也就是了。”
萧云郎勉强笑了笑,道:“是啊。”
小袁氏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和林玉岚两个,没有好好谈谈么?”
萧云郎低声道:“他不要我再回去了。”
“为什么?”
萧云郎道:“他说不想叫他跟着他吃苦。”
“那你还准备回去么?”小袁氏柔声问道。
萧云郎垂下头看自己的手,良久,才道:“我们才是两口子呢,我们两个是一家人。”
“嗯,”小袁氏笑了笑,“你其实是个有主意的人,你父亲却觉得你永远也长不大。”
说到这里,萧云郎也笑了,“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还是萧家成亲最早的一个,现在大哥二哥都是孤零零一个人,母亲没有看好的人家么?”
“你父亲都不管呢,我一个做继母的,也实在不好插手,现在还在国孝里,也不大着急,你父亲偶尔说过,皇上也许会指婚的。”
“哦,是这样……”萧云郎明白了过来。
小袁氏又笑了起来,“你这段时候不在家,不知道,你大哥最有意思,那些来提亲他总要亲自见见,一聊二聊,把说媒的吓得落荒而逃,不敢再来,倒连累了你二哥现在也没有中意的人家。”
萧云郎好奇道:“大哥能说什么把人吓走?”
小袁氏拿着帕子捂住嘴,轻声笑道:“一次我忍不住好奇在后头听,你大哥说,‘你既然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那某家小姐自然不能是凡俗了,’那媒人又开始夸那个小姐,你大哥又说了,‘既然某家早有结亲之心,这小姐也倾慕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偏偏等到他二十六七了才来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