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去牵马。”
“嗯。”
萧云郎和林玉岚回京之后已经是傍晚,他们找到了二小姐住的院子,这里院墙低矮,萧云郎下马的时候,刚好看见一个女子刚刚从井里提了水出来,晃晃悠悠地往厨房去了。
萧云郎原以为这是伺候二小姐的下人,走过去一看才发现那就是汝南侯府家二小姐。萧云郎最后一次见她也是两三年前了,朱雅芙作为宗室贵女,向来是仪态端庄,那时年纪小,也有几分娇弱可爱,现今的她却像是一个普通农家女,穿着粗布衣裳,手上有常年劳累磨出的茧子。
朱雅芙请他们进去坐下,坦然笑道:“这里只我一个人住,寻常事情我也做惯了,用不着人伺候。”
“嗯……”萧云郎笑了笑。
朱雅芙给他们倒了水,歉然笑道:“没有好茶叶,两位见谅。”
萧云郎道:“我们来的目的,你应该清楚。”
朱雅芙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萧云郎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恕我直言了,朱二姑娘,你对泉儿……”
朱雅芙打断他道:“现在不知怎么称呼您,是林三郎君还是萧小少爷?”
萧云郎愣了一下道:“你随意就好。”
朱雅芙正色道:“那我还是叫您林三郎君了,您的意思我知道了,对武少爷,我心里只有感激的,我从没有怨恨过他什么,害得我家落入这般田地的是我父兄,不是他。我大姐姐原先定的人家想必您也听说过,大姐姐被父亲出卖的时候那人一丝动静也无,可是武少爷却愿意救我出火坑,对我以礼相待,事事想得周到,我无以回报。我虽落魄,也是朱家女,此生也断无与人做妾的想法,等这件事情了结,我就离开京城!”
萧云郎不由对朱雅芙有了几分赞叹,只是听她说完,却皱眉道:“可是你一个姑娘家……”
朱雅芙苦笑道:“如今我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我兄长无能,听了人几句挑唆就做错了事,当年就已经外逃了,我父亲这些年变卖姨娘、丫鬟,还是我那个做地主的大姐夫时常补贴,我母亲早就没了,现在的后母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和我的幼弟,我若是回去,也是跟大姐姐一样不知卖给什么人,我想过了,我离京后,找个寻常男子就嫁了,我早就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什么活儿也能做了,夫妻两个不求大富大贵,挣得一家温饱足矣。”
这时,萧云郎才真正对这个女子敬佩了起来,他回忆自己当时情形,当时夫家倾颓,若是身后没有萧家支撑,他恐怕也没有这样的心气。
林玉岚虽不言语,也对朱二小姐颇为欣赏,只是一想起他那二姐,他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萧云郎想了想,道:“不如你现在跟我们回南蓑巷先住几天,我派人在这里盯着,等泉儿出来了,你们再把话说清楚也好。”
“那我就叨扰了。”
萧云郎对林玉岚道:“今天咱们不回伯府去了,不知道房间有没有落灰。”
现今京里被朱献拔出了不少钉子,林玉岚并不担心还有人胆敢行刺,他想了想,道:“简单住一晚上,明天再说吧。”
“嗯。”
朱雅芙手脚麻利地收拾了床铺,只是委屈她只能住先前小丫头的屋子,这时候家里也没有吃食,还是林玉岚在青云路市肆上买回来的,饭后几人都疲惫地回了屋子,各自睡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萧云郎就爬起来盘算着今日怎么安排,他推开窗户,看见朱雅芙已经起来了,萧云郎笑道:“姑娘起得好早,我想了想,这几天我们夫夫两个也留在这里住,一直等到泉儿出府。”
朱雅芙笑道:“好呀,您做主就是。”
大白天的,林玉贞怎么也不会来抢人,萧云郎出去采买了不少东西回来,之后请左家夫妻照顾好朱雅芙,这才和林玉岚一同回伯府去了,他们的换洗衣物都在伯府那边,院子里收拾不过来还要借几个下人过来。
萧云郎把朱二姑娘的事情跟小袁氏说了后,小袁氏沉默一阵道:“你做得对,这不只是为了武嗣泉,还有我们诸多武将世家,现如今我们一损俱损,不能给人抓住把柄。”
萧云郎道:“我不放心叫一个姑娘自己住着,这几天我和玉岚就先回去了,等大哥或者二哥回来再商量其他的。”
“好。”
尤伯派出去给他们收拾房子的人浩浩荡荡出发后,萧云郎和林玉岚去看了属于他们的两间铺子,铺子装潢已经弄好了,茶楼还是叫“斐然”,萧云郎省了省事,茶叶铺子也用了这个名字。
这段时间他还没有和萧炎郎见过面,不过今日看萧炎郎介绍来的掌柜和伙计都不错,萧云郎心里十分满意。
等事情做完,小两口难得惬意地想回去歇晌,萧云郎道:“就是热了一点儿,不过提水也方便,晚上炒个青菜吃。”
“好。”
林玉岚牵着萧云郎回家去,不自觉就微笑了起来,他身边这个人,昨天还是伯府的少爷,七八个丫头伺候,今日跟他一起又变成了寻常百姓,洗手作羹汤,萧云郎赞叹朱二姑娘,却不知在林玉岚心里,他才是最完美的。
亲事
在南蓑巷第三天,林玉贞就找上了门来,这一次她没有再示弱,而是气势汹汹带着仆妇,直接闯了进来,那时萧云郎正在院子里和朱雅芙说话,朱二姑娘这几年虽受了蹉跎,那些早就刻在心上的气度学问现今又显露了出来,萧云郎正在听她讲香道,手头没有器具,朱雅芙一边讲着一边随手给他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