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瑾王殿下是个流连风月的。
这些个皇宫里养出来的舞女,深怕犯了贵人忌讳,各个端着身姿,规规矩矩的——确实难以入他的眼。
闻言,下边坐着的礼部尚书抖了抖身子,正当他想要躬身站出来请罪的时候,一声清亮的男声响起。
“微臣听闻,西域进贡给陛下一名美人,这位美人还是个……男子。”只见鸿胪寺卿站起身来,趋步行拜,“鸿胪寺的人已经教好入宫的规矩了,此人唤作‘剑奴’,可耍剑舞。”
传闻西域的男人俊俏清丽,善舞善歌。
上个月西域几个小国刚打了败仗,这会儿就忙不迭地送人过来,估摸着也是挑着最好的送来。
众人神色各异。
“剑舞……”瑾王喃喃两声,双眼微阖。
似乎是觉得有趣,他轻笑出声,兴致盎然的模样:“倒是新鲜!”
瑾王殿下都这样开了金口,皇帝自然是顺着他的意思。上座之人微微颔首:“带上来吧。”
说罢,放下手里的金樽,“朕先去更衣,诸位爱卿请便。”身边眼尖的大太监拨了两个小太监跟了上去。
贺裕捧起了一壶美酒,泻在身前的青玉酒杯之中,静候这“新鲜”的美人。
席间飘来一阵异香,尔后一阵悠扬的箜篌声响起,伴随着悦动的银铃。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一个身穿红色纱衣、戴着红色面纱的男子被几个舞女拥护着走进大厅,他的手腕上和脚踝处都佩戴着银铃,右耳上挂着黄金红玛瑙吊坠,一晃步,便“叮铃铃”地响。
抬手,一柄银剑脱离剑鞘,剑刃泛起寒光。
贺裕眯了眯眼睛,心想这些鸿胪寺的人真是不怕被砍脑袋,竟然将开刃的剑交给这异邦之人,还带到了内廷。
这可是原本要献给皇兄的美人。
倒是新鲜刺激,不过……万一出了事,鸿胪寺的人有几条命能还?
耳边韶乐渐兴,那美人随乐起舞,剑若银龙,激射虹芒。
红缎舞动之间,带出漫天飞舞的花瓣。
“此花唤作‘血舞’,是西疆特有的花,行兵打仗时常见。血舞花开之时有异香,香味可飘至十里之外。”
一名老武将似乎想起了那些年的沙场岁月,抚了抚白须,唏嘘道。
方才那股异香,大概也是这花带来的。
“血舞,只盛开在西域,战场中常见……”贺裕抿了一口清酒,漫不经心道,“莫非是人血滋长而生?”
听着是句玩笑话,可是却有些惊悚。
一些文官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差。
只听“咔擦”一声,那美人用剑挑开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了一双蓝绿色的瞳孔。
他的肤色较中原人稍微深一些,眉眼间凌厉的气势添了几分野性美,鼻梁高挺,薄唇勾起的弧度,透出的是一股与生俱来的侵略性。
这可不是一只温驯的小白兔。
怕是……藏着獠牙的野兽。
贺裕眉尖一跳,向身边的大太监投去一个眼神。
大太监毕恭毕敬地踱步至贺裕身边,俯下身:“王爷。”
“这剑奴身手不弱,为保皇兄周全,还是不要留在皇宫了。跟皇兄提一嘴,这人……赐给上个月郢水之战的功臣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