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束之成为了整场事件反转后罕见的受益者,平台账号涨粉无数不说,个人风评在有意引导下逐渐转好,进而催生出了一大波的愧疚粉,他们开始自发却有组织地为束之控评,这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一点。
看着评论区下的夸赞和友善,束之一度开始恍惚和出神,偶尔会有一种活在睡前幻想的错觉。
这是他长久以来所期待的,确实是很好的。
但从提起诉讼到立案审理再到最终判决期间需要还经历一定的过程,越是复杂的案件处理的时间也越长,因此最终结果没出来之前束之还没能完全地松口气。
五月底六月初,当时的舆论风波已经发酵了好一段时间,可此事热度也还是居高不下,束之就是在这个时候,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又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见了一面。
当时他正准备乘坐航班飞向附近的城市,去参加一个新接的人物访谈。
离起飞还有一段时间,在李施曼费尽心力返聘的“多功能”助理徐嘉欣的安排下,束之坐进了机场的贵宾休息室。
不是很想在人多的地方休息,于是他选坐在了一个大的阔叶盆栽后面,刚准备坐下,束之才发现旁边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原本想着互相不打扰熬完候机时间,谁知才刚打开手机,身边的人就开了口。
“小束,是你吧?”
束之猛地偏过身,腰背抵在身后的扶手上尽力地拉开距离,眼神忌惮地看着那个戴了口罩和帽子的人,没有主动开口。
他的记忆其实不算差,但此人的声音实在是太过沙哑,背脊又佝偻着,让他一时没能分辨出到底是谁。
“才这么久不见,就不认识我了?”那人一边说一边把口罩往下拉,“当初不还叫我一声嘉良哥吗?”
直到他将口罩完全拉下,束之才敢完全地相信面前的这个人是席嘉良。
他太狼狈了,下巴布满了未刮的青色胡茬,额头上冒了好几颗痘,眼袋与黑眼圈几乎占据了半张脸,一双眼睛也半凸着布满红血丝。
和束之印象中的席嘉良是完全不同的,看来提起诉讼对他们确实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小束。”席嘉良笑着叫了一声,慢慢转动眼睛看向束之。“最近怎么样?不过跟庭光和好了,那应该还是很不错的,毕竟他那么乐意帮你。”
束之并不是个迟钝的人,不难听出席嘉良这番话中的讽刺之意。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席嘉良临到头了还在说这样的话,或许真的有些无药可救了。
他实在不想和席嘉良有过多的交流,于是站起身准备离开这里,怎料却被席嘉良抬手挡住。
“你别走,我跟你讲一个关于庭光的故事怎么样?”席嘉良的声音变大了些,仿佛带了几分不同意就要闹大的威胁意味。“我保证这是他不会主动跟你说的。”
束之确实停了下来,但不是因为故事,而是不想在外面都是人的时候和他起矛盾,再节外生枝。
“你想说什么?”束之冷声问。
“庭光这个人心善,以前捡过一条流浪狗,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席嘉良嘴角的弧度慢慢地扩大,最后变得有些诡异。“叫做芝芝,因为我们刚喝完芝士啤酒。
“他这样一个大少爷什么名贵的品种没见过,竟然对那只长得奇怪的串串那么感兴趣,把它带回家不说,还好吃好喝好住地照顾着,甚至每天都抱在怀里给它打理毛发,要好的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了,我问他为什么会对芝芝那么感兴趣,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席嘉良清了清嗓子,学着周庭光的语调说:“我很少见到对我那么警惕的动物,所以想看看能不能把它养乖。而且我有个发现,我发现这些没受过什么爱的动物,一旦对他们好一些,他们就很容易对你产生十分的依赖,难道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你觉得有意思吗?”席嘉良问束之。
束之咬了一下唇中的嫩肉,面无表情地看着席嘉良。“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啊。”席嘉良耸耸肩,橘子汽水的味道从他的身上泄出,气泡很呛人。“只是跟你分享一个他的养宠经历而已。”
他抬手拍了拍束之的肩膀,笑道:“不要太敏感了嘛,之之。”
“席嘉良。”束之重重地拍掉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都这样的时候了你还挑拨离间,真的有必要吗?如果我是你,就会装得善良一些,然后用以前的情谊给自己求求情,以免最后的下场太难看。”
“情谊?”席嘉良很夸张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眉毛高高地吊起来。“你真的以为他周庭光是什么很讲情谊的人?他要是真的讲情谊,我也不会沦落成今天的下场了,所以我劝你也别犯傻。
“作为过来人,我再跟你多说一句,你别太相信他,关于他做的事情,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你要是不相信,不妨自己去探究一下。
“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你吗?”席嘉良凑近了些,一字一字地、重而缓地说:“他把你当宠物养呢,之之。”宠物。
束之的脑袋忽然刺痛一下,让他不自觉地紧皱起眉,但这样异样被他很快地压下。
“是吗?”他接下席嘉良的话,语气不善地问:“所以你是有多差劲,才会嫉妒一个宠物。”
席嘉良嘴角的弧度一下被压平,“你什么意思?”
“你当初和宋好他们联手陷害我,不就是因为你觉得周庭光帮了我没有帮你?”束之抬手用掌根揉了一下还在泛疼的太阳穴。“你说这些不会显得你有多聪明,只会让你看起来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