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似乎还没太明白要做什么样子,突然就被人拦腰抱起,他惊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揽住了赫连青的脖颈。
两人近在咫尺,赫连青还能闻到怀中人身上散发的淡淡甜香。小王爷的耳朵悄悄红了,还要维护自己的威严,假装不觉,抱起他向床榻的方向走去。
时间刚好,踏入公主帐的喜婆入眼就是这么一幕,本来的气势汹汹顿时烟消云散,换了一副表情,说:“还以为小王爷仍在吃酒,就这么闯进来了,还请小王爷不要怪罪。”
赫连青仍然抱着他,转过身看向一行人,说:“这么晚了,我当然在这儿,你们来干什么?”
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公主好像终于觉得此情此景有些难堪,但是又不好挣脱,只能别过头,将脸藏在小王爷的怀里,眼不见心不烦。
喜婆指向身后的瓜果,说:“送些桂圆花生,求个好兆头,这是老习惯了。”
话说得纯良无害,但是赫连青很清楚她们来的真正目的。
如果今晚自己不来,这场好听的送喜果之行,就会变成名为教导新娘子,实则施行下马威的羞辱之举。
赫连青已经将人抱到床边,轻轻将他放下,手臂还没有抽出来,俯身离他更近了些,头也不回道:“还不出去?”
喜婆赶紧让人把喜果放下,急匆匆地就要离开,又听见里面冷不丁传来一句,“下次进公主帐再不通报,哪只脚先踏进来就剁掉哪只脚。”
喜婆连连应下,慌张间一瞥,只看见床帐缓缓落下,什么也看不清了。
公主的长发散落在红色的喜被上,赫连青几乎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却用手臂撑在枕边,与他之间留了些安全的距离。
帐内重归宁静,小王爷的威严也有些摇摇欲坠,在这么一个理所应当的洞房之夜,不做些什么好像才奇怪。
一直过分平静的公主此时在床榻之间终于露出些无措的表情,这让赫连青心中舒服了些。
赫连青感觉掌控权又回到了自己手中,第一次认真地欣赏自己的新娘。
传闻并没有夸大,赫连青只是看着这张脸,都觉得难以移开目光。
但是这样的处境对于躺在床榻上的公主来说,似乎有些难以忍受,他做出了想坐起身的动作。
赫连青却抓住了他的手腕,说:“你想去哪?”
公主不说话,右手紧握,按在床上一动不动。
赫连青安抚似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说:“我喝多了酒,换了身衣服才来……不是怠慢你。”
公主的眼睛却看向被他按住的手腕,赫连青心中了然,觉得自己这种举动,公主一定觉得自己是那种强取豪夺之徒,就慢慢放开了手,说:“虽然我们已经成亲,但是我不会强人所难的,如果你……”
小王爷觉得自己这番话简直是大义凛然,美人在侧,自己还能坐怀不乱,公主对自己的印象一定会大有好转。
然而这番话还没有说完,赫连青的字音就断在嘴里——公主右手紧握似乎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捏了一个黄李子!
赫连青震惊之余,突然明白了那个布包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自己在忙着应付喜婆,公主殿下在惦记着吃李子!
可能是他震惊的目光持续了太长时间,公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个香甜的李子,竟然慢吞吞地摊开手掌,把李子递到了小王爷面前。
赫连青无言地盯着李子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递出李子的动作非常迟疑,但是收回去的时候还是挺果断的。
赫连青心情有些惆怅,他搞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大概是他在的缘故,公主没有去吃那个李子,那个风风火火的侍女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两个人有种诡异的静默。公主安静地洁面漱口,将喜服的外衣也脱去了。
赫连青坐在床边,看着公主走过来,竟然有些难以言说的紧张。
公主在他面前站定了,觉得自己这个丈夫好像在等待什么,就仔细回想了一下临行前桐芜的叮嘱,苦苦思索之后,他觉得自己明白了。
在乌北的传统中,和亲公主与俘虏无异,自己身为名义上的妻子,应该为自己的丈夫更衣。
公主就微微俯下身,去解赫连青的腰带。
小王爷倒是被吓了一跳,这位公主一直不声不响,竟然上手就帮人脱衣服!
公主的长发垂在一边,时不时拂上赫连青的脸庞,将他扰得心神不宁,竟然都没发现公主殿下把他的腰带解成了死结。
大概公主自己发现了,解得有些不耐烦,用了点力气想把腰带拽开。赫连青被勒了一下才回过神,那点旖旎心思又散去了。
赫连青叹了口气,抽出腰间的匕首,一刀将腰带斩断,说:“你不用做这么多,我说了不会做什么,会说话算数的。”
也不知道公主有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反正他坐到了床边,慢慢地挪到了床上,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躺下了。
赫连青觉得公主是对自己放下了心,心情也明朗了些许。
而公主觉得自己将妻子的角色扮演得非常出色,解了腰带就是更了衣,自己应该不会露馅。
赫连青见公主已经闭上了眼睛,好像真的就打算这么睡下了,还是多解释了一句,“我今晚也在这里睡,他们看见我留宿,以后就不会为难你。”
公主听见他说话,又将眼睛慢慢睁开了,公主很困倦,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微微向他笑了一下,很快又睡去了。
次日,喜婆给公主立下马威不成,反而被小王爷训斥的消息便不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