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盒面也能依稀看见里面的东西,只是不真切,大概是几只颜色各异的珠子,不知道有什么特别。
小王爷献宝似的拿给他看,说:“这是他们专门让我拿来献给你的,都知道我们公主喜欢这种闪闪发光的稀奇玩意,刚寻到就赶紧送过来了。”
赫连青送过他很多东西,那只泥哨鸟是一直戴在身上的,九珠手串也是最喜欢的,夜明珠是放在枕边一天也不能离开的。
小王爷其实送过很多首饰,唯有九珠手串最得公主欢心。
夏季时公主最喜欢看蹦来蹦去的昆虫,入了冬,他喜欢把各色宝珠或琉璃盏对着烛火,看它们印在帐子上的彩光。
而他今天带来的这个宝物,不需要烛火,也能发出绚丽的彩光。
熄灭了烛火,那个琉璃盒子便逐渐散发出彩色的光芒,琉璃花纹纷杂,盒内夜明珠的光亮透过琉璃盒,便形成了散落的彩光。
公主侧过头看印在床帐上的光束,光束还会随着赫连青的动作而变化。
他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去抓了抓。
赫连青见他喜欢,顿时高兴起来,摸了摸他有些湿润的额发,说:“饿不饿?玩到这个时候,还没吃什么东西呢。”
公主看着他,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说:“想吃馄饨。”
小王爷正要出去叫人,袖子又被公主抓住了。
“怎么了?还想吃什么?”
公主看着他,认真地问:“如果……和我在一起,就不能有孩子,你还愿意和我成亲吗?”
这个试探性的问题已经是公主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坦白,只好先看看小王爷的态度。
赫连青看向他,弯了弯眼睛,笑说:“你怎么还在担心这种事情啊?我都说过了,我一点也不在意。”
“不只是这个……我……”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忽然有人在帐外叫了声小王爷,说是祈福的巫师到了。
新年赐福也是今夜篝火会的一部分,乌北人对巫觋之事重视非常,况且今夜本来也是要为新人赐福的。
巫师是怠慢不得的,小王爷抬起手给公主擦了擦脸,说:“我们先去吧,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去晚了就不好了。”
宽阔的祭坛上点燃了五只火坛,使得此处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明亮。
台下站满了乌北族人,然而没有一个人发出不适当的声响,祭坛四周皆是静悄悄的。
诸位王子公主于台前设座,每人座上插一支蓍草,以示驱散邪祟,祈福的巫舞结束,小宗伯会手持甜草,从王子公主的面前走过,以示吸引良善。
今日要为即将大婚的新人赐福,大宗伯会亲自为两位新人戴上天竺葵花环。
新年赐福一直都是这样办,从未出过差错。
他们在祭坛前落座,便嗅到掺着火焰气息的花草香味,对于乌北人来说,这些味道是他们最信任、最亲近的味道。
水草喂肥了战马,火焰驱散了黑夜,巫舞为他们驱赶邪恶,每一支燃烧的花草,都是沟通天神的灵桥。
巫舞完毕,大宗伯手持花环,走下祭坛。在赐福仪式中,他无需向任何人见礼。
他手中的花环轻轻戴在了小王爷的头上,用乌北话向他念诵赐福的咒语。
坐在小王爷身边的,就是即将与他成婚的河越公主。这位公主看起来脸色很差,仍然乖顺地低下头,让大宗伯为他戴上花环。
大宗伯念诵完咒语,他抬头就撞上了台上其中一位小宗伯的目光,他顿时一晃,险些将花环掉落。
小王爷忙伸手扶了他一下,小声说:“别害怕,他们是神的使者,是为我们赐福的,刚刚那些话也都是好话,祝愿我们同心同德,如意顺遂之类的话。”
巫师总是会在脸上画上复杂的图案,在火光下看起来是有些怪异。
赫连青觉得公主一定是没有近距离地见过这些,因此才有戚戚之色,便握住了公主的手,轻轻捏了捏,让他安心。
但是公主看起来不是很好,脸色煞白,像是被吓坏了。
赐福仪式已经将近结束,但毕竟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因为他是小王爷更不好提前离席,人人都知道,他是代表他父亲来到这里的。
他便叫人把桐芜叫来,想着公主一直都很依赖她,也许桐芜在身边他会好一些。
桐芜今日看起来也不是太好,脸色和公主一样难看。
小王爷有些苦恼,巫师看起来有这么可怕吗?可怕到把从南地来的公主和侍女都吓成这样。
而且桐芜一来,公主像是更加撑不住了,表面上的平静都几乎破裂。
桐芜很想安抚他,但是心中的不安在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已经升至顶峰。
不过还好,仪式已经快要结束,只要离开这里,还有思考对策的余地。
苦苦熬到最后,公主依靠着桐芜的搀扶才站起身,却突然听见一声尖叫,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烧起来了!”
公主的脑子嗡嗡作响,什么烧起来了?谁烧起来了?要把谁烧死?
不是任何人,是他椅背上插着的那只蓍草,在他起身的一刹那,突然燃烧了。
处心积虑的阴谋
蓍草是沟通神鬼之物,如今自燃,小宗伯便脱口而出:“有邪物!”
祭坛周遭顿时沸腾起来,为何旁人的蓍草都安然无恙,唯独这位从河越来的公主产生了异样?
乌北族人本就仇视外族,更何况小王爷对这位公主一直宠爱有加,对此的议论之声也从未平息过,不过是碍于小王爷,没人敢说出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