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他看见过凡尘的嘴巴在动,那在说我也是。
过凡尘是一周以后转的普通病房,付南风有了一个陪床位,他想同过凡尘聊一聊,可房间没完没了的来人,有过凡尘的领导、同事、还有武当过来的人,这事儿闹得很大,都上了新闻,病危通知反反复复下,大家都怕他英勇就义。
“你们两个不准再闹了,”孙方平压着声音,“都要好好的。”
付南风一直握着过凡尘的手,他们不能对话,只用肢体和眼神接触聊以慰藉,“知道了。”
“过刚易折,你可长点心。”
“如今也在他手上化作绕指柔了。”
“少给我说这些,好起来的好的跟一个人似得,吵了就十年不见,不能再这样!”
过凡尘为付南风说话:“我们也见过。”
“不是掌门走,你们见个屁。”
两个人又齐齐不语,互相交换眼神,意思是老孙不愧是老孙,过凡尘使眼色的样子很可乐,付南风低着头咳嗽,孙方平哪能不了解他们,“又偷笑、又偷笑!每次给你们说点什么,没一次往心里去。”
“这次真的记住了。”
“痛彻心扉,再记不住,就是傻子。”付南风捏傻子的手指,“你认错诚恳点。”
“——我回头给孙教练写两千字检讨。”
“得了吧,你不如给南风写两千字情书,”孙方平嗤了一声,“两千字,你想写我还不想看,臭小子,以后少叫我操心!”
“听到没?”
“说你呢。”
“哎呀,你们都八十岁的人啦!”
“加起来才七十八。”
“还是师兄严谨。”
“师弟谬赞。”
孙方平受不了,甩着袖子走了,过凡尘还没心没肺的嘀咕:“老孙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他是担心你。”
“我不要他的担心,我只要你的担心。”
付南风坐在病床前笑,一会儿摸摸手,一会儿摸摸脸,看哪里都好好的,又开心的笑一会儿,“你疼我就少让我担心。”
“对……我爱你。”
“我也爱你。”付南风听到这个爱字,想起有个事儿还没告诉过凡尘:“我还要给你说些话,你能不能听?”
“能,你的话我都听。”
“嗯……六年前,你不是梦。”
过凡尘没听懂。
“那天我醒了就去给你买吃的,回来看到你喝多了……”
“是你……不是梦?”
“是我。”付南风给他时间消化一会儿,这才继续,他从没这样剖析过自己,生疏得很,脸上飘着红晕,眼里也是水光:“每次你喝完,都是我,我是愿意的。”
“你愿意……”
“我喜欢你好多年,多到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恨你是块木头。”付南风想凑上去对过凡尘咬一口,没舍得,就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没有其他人,你骗我,我气不过,就也想气你、骗你……只有你,没有开放式关系,我不接受开放式关系,我心里一直……一直只有你一个。”
“南风,我是不是又在做梦?”
“那等你醒来,我再告诉你一遍。”
“你愿意再说一遍吗?”
“再说多少遍都行,我把这十年的欠的都补回来。”
过凡尘把付南风的手举在嘴边亲了一口,“没欠,不要说欠,你不欠我什么。”
“我爱你。”
过凡尘笑着再亲一亲,他以为珍宝弄丢了,是别人的,他悄悄偷回来,整日提心吊胆,怕主人抢回去,也怕珍宝自己要走,原来只是一场虚惊,他与南风两情相悦,寸心相许。
白白蹉跎了十年。
还要在蹉跎下去吗?
不。
一分一秒都不要。
“我也爱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