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有些犯嘀咕,按方才婶子所说,这味道该不至于太差啊?
时间已近晌午,他叫了江岷回来,对他说:“你在这里守着摊子,有人来买你看着称一称,价格之前跟你说过,还记得吗?”
江岷犹豫着点头,“小安去干嘛呀?”
“你还记得给我们送鸡的陆青不,”楼安把好一些的卤味挑拣至垫着荷叶的竹篓里,“他之前让我们十天半月送一回去陆府。”
“阿岷记得,”江岷捡了根鸡脚边啃边说,“你还带阿岷去看过,就在小姑住的巷子,可气派了。”
楼安给他擦去嘴角的油渍,反复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遇见闹事的宁愿把东西舍了去,也别让自己受伤知道吗?”
见江岷保证记下后,楼安才提着篮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县城人心复杂,楼安从未让江岷一个人待过,往常不是有熟人跟着就是在他眼皮底下,这下着实有些不放心。
他原是打算卖过之后同江岷一道去陆家,只是没想到生意惨淡,这摊子不能关门,又不好去人府上太迟,只能兵分两路了。
没想到进巷道的第一家门户大开,府上进进出出地搬运着什么东西。
楼安正准备从侧面绕过去,就见那日见到的年轻夫人嗤笑看着他,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楼安莫名,索性两人原本就闹得不愉快,也没理,径直往前走。
李珠玉被忽略地暗自咬牙,手帕掩唇轻咳一声,高声问:“小哥儿生意可好?”
楼安本不欲理会,那夫人却是轻笑一声,“想来是不怎么好的,否则何须挎着篮子在这里找生意?”
巷子里都是些权贵,她家老大早在卤味做出来之时就各家送了一份,不过也是前两天的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去地摊子上买一个破落小哥儿的吃食。
楼安面色一沉,转过身询问:“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看你生意不好提点你的意思。”说罢她轻笑一声施施然转身进了院子。等了这许久,可算把当日的恶气给出了。
楼安看其府上来来往往做搬运活儿的人,摇了摇头,何苦做得这般明显。
他来到陆家门口,站定整了整衣着,而后才扣响这朱漆大门,门敲了三下便应声而开,小厮似是被家人提点过,看他提着一篮子香气扑鼻的卤味,也没通传就领着人进了屋。
进门的换了个小童引路,边走边道:“太夫人好早就想吃卤菜了,城里倒是新开了一家卤菜馆,前日还送了些过来,然只吃了两口便说差别太大不愿吃了,之后还全都赏给了我们下人,我们吃着比厨房里师傅做的卤菜还好吃,想来是太夫人吃惯了您的手艺。”
楼安心如明镜,只道:“先时陆青告知过半月左右来给太夫人送一次卤味,我都记得的。”
小童应了声好,俩人穿过回廊便来到了管事处。
管家是个慈眉善目的和蔼老头,也没多事,只让他试了菜后就给了银钱。
楼安出了陆府就一路匆匆往摊位赶,到的时候江岷正同几个小孩儿在摊位前玩牌,旁边竟还围着不少人观看,老远他就听见一片叫好声。
他推开人群走到摊位里,就见这群大人正围着几个小孩儿下赌注,卤肉也因为人群看热闹卖了一些,但是不多,都是零零散散几个铜板地买。
他趁着一局结束,开口道:“各位下次再来玩,我和我家相公要歇摊吃晌午饭了,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嗐,没事没事,本也打算这局完了就走。”
“小哥儿这有啥,都是事情做完了看个乐子,我们也是要回家吃饭的。”
楼安笑着拱手:“那便多谢大家的照顾啦。”
一大叔手里端着碗大米饭,上面淋着些卤水,他吃的满嘴流油,挤进楼安跟前艰难咽下后问:“城里名扬酒楼是把小哥儿方子买过去了?”
楼安想到方才永安巷所闻,当即问:“没呢,大叔您尝过啦?”
“家里娃娃就好这口,刚出来的时候又便宜,就买了些尝尝,”说罢他摇摇头,“虽说跟你做的味道相似,总体吃下来确实没有你做的香些,但也非常好了,已经比市面上的卤肉好吃太多了。”
“这么说不是你的方子?”人群中有人问了一句。
“能复刻出来是他们的本事,是不是我的方子倒也没那么重要了。”楼安兀自收拾摊子道。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抄袭之说,萍水相逢多得是起哄看热闹之人,他也就没说什么博同情的弯酸话。
人群散去,江岷收好竹牌进来,“还有好多没卖完,我们要回去了吗?”
“我们去买两碗米饭回来就着卤味吃,剩下的给小姑他们送过去一些,多的带回去。”
“嗯,”江岷乖乖点头,“阿岷去买。”
俩人吃完饭时间刚过午时,小姑已经躺下小憩,楼安就没再让人通报,把卤肉放下就同江岷出了城,还得给书铺送竹牌。
近日他虽许久没来,但每日的竹牌还是专程找人送了过来,是以书铺货也不缺,即使因着端午新玩法的问世,铺子门庭若市,货也不曾短缺。
楼安把牌交到掌柜手上,“今日才听说您端午就上了新玩法,亏的村里每天有人进城,否则下雨没货又有的熬了。”
“我让那麻子给你带信儿,他没告诉你?”掌柜很是疑惑。
楼安一怔,随即心下一转了然到,“若是麻子的话就情有可原了,他每日来去都是在我婶那边,那人一根筋,没碰上我肯定就不会说的,您是跟他说让给我带信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