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与薛长宁因宋昌宁夺了功劳一事记恨在心,但得知宣帝已经开始不信任沈洲,甚至在诏狱里刑罚沈洲时,心中也终于平衡了好些。
沈洲揪着江州贪污案不放,一直在暗中查他手底下的人,如今不得宣帝信任,自然对他们是一大益处。
自然也就不会放过这么一个除去沈洲的大好机会,在私底下各处煽风点火,将从前沈洲得罪过的人一起拉拢起来,要宣帝治了沈洲的罪。
而与其有最直接关系的便是宋家。
三皇子自也不会愚蠢到自己动手,倒是说动了前来投靠的丁齐,要他略施计谋,将宋家与人勾结之事坐实了。
宋南枝回去王府的时候,瑞王妃也刚回来。婆媳之间好几日未见,陡然在门口撞见,没有尴尬,只有瑞王妃的痛哭流涕。
瑞王妃因为没有见到宣帝,心中便判定了宣帝不肯饶恕她儿子,情绪有些崩溃。
宋南枝安慰道:“我去昭狱见过世子了,他受了些伤,但瞧着并无大碍,母妃不必太过担心了。”
瑞王妃听着她说去见过沈洲了,怔然一瞬,随后愧疚道:“你都知道了”
心里觉得难过,怎么也不舍得宋南枝走,遂拉着她的手道:“母妃绝没有此意,此事与你无关,我定再去求了太后。”
宋南枝原本打算要走的,却是没有走成,瑞王妃当日夜里犯了旧疾,头疼脑热,痛吟了一整夜,直到第二日下午方才好转了一些。
可不巧得是,宋家又出了事。
有人将赵成海与贪官污吏勾结一事告到了衙门,证据确凿之后,又将赵氏给押去府衙的牢房,理由就是赵氏与赵成海来往频繁,赵氏恐收取了赵成海的脏银,又获了同罪。
府衙上报大理寺后,宣帝也得知了,遂让大理寺去查。
宋南枝知道这是有人故意针对,就是要咬死了宋家与江州的贪污案脱不了干系,这样他爹逃不了,沈洲也逃不了。
宋南枝唤沈柯服侍瑞王妃,自己则去了明月茶楼。
被人告发赵氏收取的赵成海脏银的证据,便是当初赈灾的那五万两。明月茶楼的掌柜将宋南枝转卖古玩画作之事,作为了供词,呈上了大理寺。
这原本就是无稽之谈,因为当初五万两的来路,工部那留有凭据底子的,皆是宋南枝私人之物转卖的,可不知为何工部突然又称不作数了。
宋南枝听见此事后,便猜到了是谁在背后针对宋家,故而特地来明月茶楼验证一番。
果不其然,明月茶楼的掌柜与丁齐正在一处。
丁齐见宋南枝来,颇是意外:“世子妃怎么来此了?”
宋南枝开门见山:“你对付宋家,于你安国侯府有什么好处是觉得边关的待得腻了,想来京城也谋取一席之地吗”
丁齐愕然,随后赞许道:“倒是不知,你生得这般聪明。不过你怎么能证明就是我干得呢?”
宋南枝知道他绝不会承认:“你不想丁冉嫁进纪府,所以另投他人,转而来对付瑞王府。可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世子无事,你该如何自处?”
宋南枝的一语道破,让丁齐又是一怔,心道难怪自己妹妹会栽在她的手里,果然是聪明又心计。
他也未把宋南枝放在眼里,道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一脸自负地玩转着茶杯,邪笑道:“你不关心你宋家,不关心你爹在诏狱如何,怎么反倒来关系我呢?怎么了,果真对小爷有意思吗?”
宋南枝并没有打算劝动他,只不过是要来确认一番,才有把握做接下来的事。
从明月茶楼回来后,宋南枝写了信托纪府把送进东宫,虽是纪野收信,却也是希望太子能帮忙。
如今宋昌宁是见不了太子,只能托纪野转告。
想着宋昌宁曾经救了太子,又立了功,已然是太子的人,那太子自然不会放任不管。由他出面将工部将那凭据底子拿出来,赵氏便可洗脱嫌疑。
宋昌宁赈灾那五万两成了脏银,大理寺将案子递上了御前,宣帝看都没看,只说拿下去。
不说查也不说不查。
大理寺卿一时捉摸不透,见宣帝脸色发沉,他又不敢多问,躬身退了下去。
过了两刻,沈洲进了御殿。
他受了刑,腿也伤着,走路比从前慢了好些。等他走近,宣帝还闻见一股刺鼻的药味,显然没有想到他竟弄得这般严重。
“圣上万安。”
沈洲正欲跪下,宣帝忙抬手道:“不必多礼了,朕让你顺着去查,也没有让你当真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江州知县供词一事宣帝心里自有一面镜子。他疑心归疑心,却没有蠢到真的要除去沈洲这个替他稳固朝堂的人。
北玄司乃是先帝设立,为得就是防这些世家勾结立派,结党营私,从而威胁皇权。如今那些人暗中针对沈洲,何尝不是在向自己示威?
宣帝觉得那些世家野心太大,猖狂到发了痴梦,竟然忘了沈洲是他这个君父一手提拔培养的。
宣帝沉脸道:“朕先前要你查得事如何,都有谁牵连其中了?”
问得是当初追捕赵成海的时候,五城兵马司的人前来灭口,还刺杀沈洲一事。宣帝当初就知道是自己哪个不省心的儿子干得,故而要将与之有牵连的世家都查出来。
若能将这些人查出来,也必然会知道都哪些与江州的贪污逃不了干系。
只是明面上查肯定是揪不干净的,所以才会要沈洲背下供词的锅,看看哪些人要作乱,从而将其一网打尽。
沈洲将近日所查的东西递给了内侍,呈到了案前,宣帝只瞧了一眼,赫然而怒:“朕竟然不知,他们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些龌龊愚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