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沉默地望着自己,并未答话,直接默认了。
宋南枝不想纠缠,也直言道:“我嫁给世子,不过是图世子的权势与瑞王府的权势,现在我不需要了,没道理还回头”反正他从未信任过,索性承认了,好过继续纠缠。
沈洲有些不可置信:“所以你这是过河拆桥,打算一脚把本世子踢开了?”
宋南枝并不否认:“我爹已经从诏狱出来,我三叔不日要远赴边关,确实不需要世子了。”
宋家如今与太子相互依赖不可分割,沈洲帮与不帮,太子都会出面。
她知道沈洲不至于愚蠢到再反过来报复宋家,一来他本就是在暗中帮助太子,所以不会如此做;二则如果他针对太子的人,必然会惹来宣帝对他的猜忌,而他沈洲,一直忌惮于此。
如此过河拆桥,沈洲只能暗自吃了这亏,而毫无威胁。
沈洲也确实被哽了好一阵。
果然朝夕相处后,把自己后脖颈毫无保留的给递出去了。
宋南枝看向他:“世子请回吧。无要紧事,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免得遭人误会。”
月色落在那张容色难寻脸上,轮廓柔和动人,奈何出来的话却是冷漠至极。
沈洲被她这决绝的模样激惹到了:“你不是胆子挺大吗?怎么又怕上了?”
此话分明是在嘲讽,可那神色却莫名认真,宋南枝挪开视线,劝道:“世子是天家贵胄,我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世子不必浪费辰光。”
沈洲从她话里分析出另一层意思:话说的如此得体,似为他考虑,实则压根就不是在意的。遂自答道:“既然你都不怕,本世子又怕什么。”
“”
宋南枝实在不知道沈洲今日来是何意,没了耐心,提醒他:“世子,我们已经和离了。”
沈洲不想再听见此话,沉了脸色,语气里也起了几分不快:“过河拆桥,就别妄想着能轻易和离了。”
言毕,他便转身朝外行去,落下一句:“宝斋的东西一件未少都在北玄司,若无人认领,便只能烧毁了事了,你自己看着办。”
宋南枝怔愣在那,面色冷白。
宣帝的意思是若沈洲同意,婚事方能作罢。
她适才如此激言,沈洲都不愿和离,果然没有打算放过她。
沈洲回去时一路默言,倒是刘太医尽职尽责,将给两人诊脉的情况都详细说了一遍。
“宋大人的身上的伤多修养些时日应无大碍,但是腿到底是小骨碎裂,在狱中也不曾好好修养,想或没有从前那般矫健了。”
今日中秋,刘太医本也在与家人团员,奈何被沈洲突然唤走,说是要去宋家问诊,还特意嘱咐一定要给宋南枝也诊脉。
他虽然年纪大了,可也不是瞧不出来沈洲的心思,所以尽职尽责的又汇报了一番。
“世子妃的身子也并无大碍,在王府时就已经诊过了,怀子嗣是绝无问题,只是多补补气血巩固一下总是没错的。”
沈洲缓缓瞥了一眼,然后笑了一阵。
想起那晚听她说怀孕危急她性命,生了怜惜之心,原是她哄骗他
二叔代宋南枝去北玄司把宝斋的东西都给搬回来了,可宋南枝因为沈洲那晚的话,心情更加沉郁,也纠结了好几天。
这日一早,赵氏来找宋南枝,见她在收拾宝斋的东西,提了一嘴:“你二叔说,宝斋是世子向圣上讨回来的。”
宋南枝“嗯”了一句,面上并没有多大波澜。
赵氏见她脸上没有什么喜色,又说:“既然宝斋能解封,你应该高兴才对,总算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用日日都闷在家里,”
赵氏以为宋南枝便是因为宝斋才执意和离,所以如今宝斋既然已经解封,便也不该执念从前,该高兴起来才对。可宋南枝的表情告诉她,并没有放下,仍是一副心有郁结的样子。
既不是为了宝斋,那终究还是因为被人伤了心,一时没能缓过来。
赵氏走上前,接过了那些要置放的画卷,一边道:“叔母听说太后让世子相看世家姑娘了,这回是兵部尚书的女儿,说是个性子活泼灵气可爱的姑娘太后与瑞王妃都很满意,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吧。”
宋南枝手中动作顿了一下。
赵氏将她神情看在眼里,叹了一口气道:“这何其不公平,就仗着他们是皇家宗族身份高贵,所以和离后便可立即再娶。再转眼看看旁人,倘或我们也相看再嫁,必定会被人说成水性杨花,不知羞耻之人。”
宋南枝轻笑说:“叔母,我不想再嫁。”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赵氏却一脸忧思,“枝枝,叔母说句不好听的,世子这般急不可耐地求娶另外的姑娘,本就不是什么好男人,既然他都把你忘了,便不值得你如此伤心。”
宋南枝从未在家人面前提起受委屈,也未曾说过沈洲一句不好,赵氏以为她当真是动了情,面上是主动和离,可心里到底是百般不舍。
宋南枝没作解释,有些复杂,亦没有将那晚的话告诉赵氏。
只是觉得,若沈洲能另娶,和离一事应该是不会有岔子了。
把东西从北玄司拿回来后,宝斋的封条给揭了,随后宋南枝便彻底从纪府接手了宝斋。她不用回瑞王府,也不用担心旁人如何看待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当宝斋的掌柜。
只是安伯伤势严重,宋南枝却不忍再让安伯来帮忙,所以她事事都要自己亲历亲为了。
秋季日落的早,宋南枝关了铺子便去寻了妙娘,本是因为宝斋一事而来,不料妙娘神色匆匆将她拉至后院厢房,与她道:“纪詹事下午与几个官员来这喝茶,有人提起夜里在桂香楼设酒宴要纪詹事前去,末了纪詹事离开,我便听得他们打算到花楼寻姑娘害纪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