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嬴要等的人也到?了。
皮策一脸风尘仆仆,俞嬴关切地问他:“明?简是遇上了乱兵?算着前几日就该到?了,公子?还有我?和长羽都很是担心。”
皮策看看俞嬴,又?看看令翊和公子?启,笑着谢他们,又?道?:“即便要走,也要把手里的事?情该归置的归置了,该交代的交代了,才好走,故而耽搁了几日。”
俞嬴令翊点头,公子?启称赞:“先生,信人也。”
皮策笑一笑。
到?独对着俞嬴时,皮策方?说了实在?话:“策犹豫再?三才决定随你们来燕。实在?是这阵子?相邦过得很是艰难,他待策又?着实不错……”
齐国国内情况比俞嬴知?道?的还要糟,临淄城内物议纷纷,田向担心会有再?一起国人暴乱;地方?上,除了穆陵守军,莒都也反了,外面?还有魏、赵、韩……
“相邦还病了,说是着了风寒。他吃睡不好,又?忙,又?……”皮策看一眼俞嬴,“形容很是憔悴。”
俞嬴停顿片刻,微笑道?:“他——没事?吧?”
“策是等他好一点儿了才与他辞行离开的。”
俞嬴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皮策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匣子?交给她:“相邦让策转交的东西。”
俞嬴不用打开,也知?道?是什么?。
俞嬴从皮策处回自?己的院子?,看到?院门外竹林边大石上坐着的令翊。
令翊摘了一片竹叶,在?嘴边吹得呜呜有声,竟然是前阵子?俞嬴弹的《暮春曲》。
俞嬴含笑静听,听他吹完。
令翊也就那样坐在?大石上将曲子?吹完了。
俞嬴笑道?:“善!”
令翊笑着站起来:“翊雅致的来不了,幼时学琴常被老?师打手,如今也拨不出什么?调子?来,只能吹吹竹叶。”
“谁说将军不雅致?月下吹曲,再?雅致不过了。竹叶也不粗陋,当年黄帝便是截竹仿凤鸣之音定十二律的。将军采一片叶子?,随心意吹奏曲子?,与那些制乐先贤没什么?不同。‘万物之始,大道?至简’,不必拘泥。”1
听俞嬴这又?黄帝、又?老?子?的,令翊笑:“先生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了。”
俞嬴玩笑道?:“说活了……那就太可怕了。”
令翊看一眼俞嬴手里拿的匣子?:“他托明?简带来的?那块青石坠子?吗?”
“约莫是吧。”
“明?简晚来,也是因为顾念这位相邦?”
俞嬴点头。
令翊轻声道?:“一把年纪,堂堂相邦,说起来也是列国知?名?的人物,却卖惨邀宠,真不要脸。”
俞嬴让他逗乐了。
令翊看着她,张嘴,又?闭上,再?开口,问的已是别的:“翊认得先生几年,却始终不知?道?先生之名?……”
俞嬴在?燕国和燕质子?府是太子?太傅,是先生,是老?师,年岁不大,却一开始就是长者一样的人。不像前世混在?临淄、混在?诸国的时候,年岁还小,与同龄年轻人在?一起,大家嘻嘻哈哈的,明?月儿之名?许多人都知?道?。后来,俞嬴混出了些名?堂,吕齐侯贷那种老?翁也爱像家中父母尊长一样称她“明?月儿”以示亲近。
俞嬴不是藏于深闺的女子?,这本?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令翊一直没问。
他这时候问,却又?带着点别的意思似的。
俞嬴如不知?道?他的意思一样,大大方?方?地笑道?:“明?月儿,也叫盈。”
令翊点头,或许是在?心里念俞嬴的名?字,过了片刻才笑道?:“先生的名?和字都与月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