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组长面露难色:“郑总,一来吧,傅导他刚毕业经验不够,我们场务组一商量,用水幕吧,咱们目前这套光恐怕不太合适,得升级;二来吧,水幕的造价比较高,你当初跟我们签约的时候,可没说要引水。”
原来是嫌钱少了。
我继续听,他说:“我的场务组呢,在业界也不是什么三流之辈,我们的原则呢,要布景就把景布到预算内的最好,傅导呢,他比较耿直,我们跟他说不通,这该怎么办,全凭郑总你定夺了。”
说完,他变戏法地从身后拿出一个文件夹,递到我手上,我草草看了两眼,是修订过的报价单。
我合上报价单,说:“这个戏,再过两个月就要在全国十几个城市巡演了,我知道预算紧,也理解场务组的不容易,不过做生意还是讲究信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这合同条约上第二十八条写得清清楚楚,‘必要时可使用水幕、烟幕、星空幕’。”
我走上去,轻轻拍了拍王组长的肩,说:“老王啊,这是我原创的第一个戏,以后还会有第十个、第一百个,我还是希望咱们能够合作愉快,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互利共赢,你说呢?”
王组长讪讪地笑笑,道:“那当然,那当然,不过郑总,这次的预算真是有点紧,这多出来的五万呢,还不就是郑总您陪着吃顿饭的事就能解决的嘛,对您来说这是小事,不足一提,但对我们组来说,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啊。”
我捏了捏拳头,问:“王组长,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组长皮笑肉不笑地说:“郑总,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至于逼你,这戏再有两个月就上了,我如果现在撤出不够仁义……要不,给您几天时间,您再想想?”
我冷冷地打量着王组长,沉思片刻,低头对姚星说了些什么,她转身进了办公室,过了一会儿,她递给我一个文件夹,说:“袅袅姐,你要的合同。”
我用余光瞥见王组长眼皮跳了一跳,我翻开合同书,找到我要的那几行字,镇定地念出来:“王组长,依照合约,您如果现在违约的话,剩余50的款项我公司不会支付。”
姚星接道:“不仅如此,您还要赔付十万元的违约金。”
王组长恼羞成怒,一个“你”字还没说完,一个巴掌就要落下来,说时迟那时快,一股强大的力将我拉开,我一个旋转掉进了叶亦怀里。
王组长见一招落空,抬起另一只手又要冲我头上劈过来,叶亦一记勾拳打在他左脸颊上,王组长应声倒地。
他的手下已经蠢蠢欲动了。
亏得姚星反应敏捷,一边大叫道:“保安!”
四个保安冲进来控制住王组长的时候,他的谩骂仍不绝于耳,说我怎么怎么陪酒了,怎么怎么勾引大老板了,说我的钱来的快,路径不正当,违法乱纪,说我一个小姑娘就这么狠果然能镇住公司呢。
喧嚣平静后,我看着剧院里各归各位的演员和剧务,一阵头疼。
老板被人污蔑,执行导演被打,这可不是个小新闻,而这个事件造成的影响,恐怕,也难以消融。
让我最郁闷的是,我谈剧本、找演员、找剧务、拉赞助……辛辛苦苦忙了大半年,竟然被说成是带着一帮小嫩模游手好闲。
今天场务组这么认为,也许明天化妆组、演员或者别的组也会这么认为。
早知道开公司做老板不容易,做一个女企业家,更是路漫漫兮。
而那个时候,我险些忘记,我人还在叶亦怀里。
我慌忙挣脱出来,不忘关切地问他:“你的胳膊有没有怎样?”
我清晰地记得王组长的第一掌实打实地劈在了他的小臂上。
叶亦甩了甩胳膊说:“没关系。”
他的脸色很明显有些惨白。
我的眼泪立马出来了,用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臂说:“没脱臼吧,叶亦?”
叶亦挤出一丝惨笑,道:“的确有点疼,但不至于脱臼。”
我的眼泪簌簌坠下,许是他见犹怜,他就伸手帮我擦了擦泪,说:“傻子,哭什么?”
我听见他叫我傻子,就哭得更凶了。
闹剧2
这场闹剧最后以叶亦去急诊告终,在我的坚持下,医生给叶亦双臂照了x光,幸好无大碍,没有骨折也没有骨裂。
叶亦笑着用另一个健康的手刮了下我的鼻梁,说:“我哪有那么脆弱。”
我顶着一双红红的金鱼眼,说:“我是怕叶博士讹上了我,还是先做个全面检查,以绝后患。“
叶亦和我还有姚星从急诊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姚星开车把自己送回家,我跟叶亦在后座上,叶亦大约是不胜其烦,终于在我的手机第三次响的时候,说:“你还是接了吧。“
我这才拿出手机,看见我妈的名字,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眼正闭目养神的叶亦,朝另一侧列了列身子,这才接起电话。
我妈的声音就劈头盖脸而来:“你是要吓死妈妈啊,打你一晚上电话了,你在哪儿呢?“
我看了看四周,也认不出来,只好说:“回家的路上。“
我妈穷追不舍:“到哪儿了?冬梅阿姨正在家里呢,你快点回来。“
我叹了口气,挂断电话,叶亦还在闭目养神,但他肯定都听见了。
我心里烦闷,但最后还是轻轻地靠着叶亦也闭上了眼睛。
等被姚星叫醒的时候,叶亦还在睡着,他的脸微微地偏向我这一侧,头重重地靠在我肩膀上,看样子,他睡得很熟,也许还在做着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