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漾糟心地弯腰,又从脏衣筐里翻出刚刚脱下的校服短袖,潦草套回去。他这人本来就有点事儿,洗过澡穿着穿了一天衣服全身难受,三步并两步走回房间,从抽屉里翻出件干净的黑t换上,又重新拎着校服回卫生间。
刚刚捞衣服的时候太匆忙了,目光都没心情多看,盛漾现在才发现脏衣筐里除了他的校服,还有路嘉茉的。
虽然都只是校服,但就这么上下堆放着……
“……”
他无比心烦地扔下校服,趿着拖鞋出了浴室到客厅,打开冰箱,视线晃了圈,随手拿了罐冰可乐往阳台走。
冰箱的温度和室内有着强烈的温差,易拉罐上很快覆了层薄薄的水汽,他手指穿过拉环圈,“呲”一声轻响,拉环被拉开,褐色的碳酸带着清凉气儿从里面冒了出来。
他站在阳台晒晾的衣服下,打开推拉窗上身往前,手臂压在窗户轨道上,看着燥热的黑夜,一口一口地喝着冰镇过的汽水。
一罐可乐喝完,他关上窗,刚落下窗锁,脚往前一步,乱糟糟头毛的脑袋被一件衣服打到。
盛漾脖子往旁边偏了下仰头,昏昏月光里是件白色印满小猫图案的睡裙,一看就知道是路嘉茉的,那股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烦躁劲儿又回来了。
这都他妈什么事儿啊?
上风
次日一早,路嘉茉的闹铃在5点50准时响起。
附中要求6点50到班早读,她一般会给自己十分钟的时间赖床,总感觉这十分钟的睡眠要比之前几小时的质量都好。
起床后路嘉茉能利用这些碎片时间听半小时听力,那天如果醒得早的话,还能赶得及背会儿词。这边和之前的考纲不一样,好多东西都得补。
但今天显然她醒得好慢,一直赖床到了六点,第三次闹铃响,才迷迷糊糊爬起来。
她眼睛半睁半闭地去摸门打开,压根就没注意到书房的状况,等脚踩出去两步,才发现客厅多了个人影。
盛漾也没大醒透,但是为了避开早上撞到洗漱时间,还是他妈的起来了。
他从冰箱里挖出瓶冰矿泉水,困到没骨头地倒在椅子上,一手搭在旁边椅子的椅背上。因为懒,他单手打开矿泉水瓶盖,就这么懒着仰头喝起来。手腕上运动手表表带没扣紧,随着他动作,顺着骨骼明显的腕骨往下滑。
看看看,真的很明显好吗?长得无辜就不犯法了啊?再看报警了。
盛漾掀起眼皮,目光没什么情绪地朝路嘉茉扫过去。
路嘉茉撞到盛漾的目光,连忙收回视线。
他居然起这么早吗?这就是传说中的海淀鸡娃吗?她边抓着头发边心里嘀咕,脚步匆忙地拐进卫生间。
盥洗台上很整洁,根本看不出使用过的痕迹。
他难道还整理了?路嘉茉拿起牙刷挤好牙膏,拧开水龙头往水杯里接水,牙刷含进嘴巴里。她目光转向镜子,看着镜子里头发乱乱、眼皮水肿的自己,有点苦恼地在想,一会儿出去要不要主动和他搭话啊?
盛芮今早出现在厨房里,路嘉茉分不清她是刚下班还是准备去上班。她洗漱完出来,接过盛芮递过来的三明治,磨蹭着脚步,走到餐桌边时,眼睛又不由自主看向盛漾。
到底看个什么劲儿啊你?盛漾不大自在地换了个坐姿,背斜靠在椅子扶手那儿,不明所以地也看向她,他眼神懒懒倦倦,全写着“我他妈的很难搞”。
可这大早晨的什么都懵懵生生的,阳光晴朗,枝桠蓬勃,小鸟叫都悦耳清新。
路嘉茉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睛,那点社交负担在这会儿又发作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什么话题,只能继续干巴巴地望着他说:“你物理挺好的。”
“……”
所以你憋半天就憋出这句话?盛漾眼神变得十分莫名,视线抬起来又多看了路嘉茉两秒。
这人很白,跟甜豆腐脑似的,还很乖地双手捧着个盘子站着,附中这丑校服都被她穿得特纯。她咬字方式跟他们这儿人完全不同,很柔软,尾音还有点糯。
他就没见过生得这么占便宜人,脑子里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昨晚在阳台看到的白色睡裙。
“……”
靠,盛漾回过神,脸色一下变得忽然有点难以形容,心里骂了句自己不是东西。
他快速起身,腕骨上的运动手表又滑下去,手拎起书包往玄关走,还顺便从路嘉茉手上盘子里顺走了一块三明治。
三明治塞在嘴里,他脱下拖鞋踩着球鞋,书包挂到肩上,开门时三明治又拿到手里,回头留下一句,“盛主任,手艺见长啊。”
“啪”的一声,关门走了。
楼道里有他飞快下楼的脚步声,客厅里还能听见防盗门关门的回响声。
路嘉茉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三明治,抬头看向关着的防盗门,又疑惑地看回三明治。
土司片,生菜叶,西红柿,这哪里需要手艺吗?
这天到学校总排名已经贴了出来,几乎不怎么看排名的盛漾,路过四楼办公室旁边那面墙时,脑子里莫名飘出路嘉茉那句“你物理不错”。他脚步也莫名其妙急停了下,用自己也觉得怪异的心情,抬头专门找了下自己物理成绩。
120,嗯,确实不错,他眼睛旁边移了移,纳闷地想除了物理,数学不也是满分吗?别的几门都没下前三啊。怎么就单独提物理了?
突然身后一阵风,汪鸣飞从后头勾过他脖子,视线跟着他看过去,表情立刻扫兴,“一大早看晦气的排名干嘛?”
盛漾任他勾着,表情纹丝不变,视线继续往下,找到汪鸣飞,插起兜没良心地笑起来,“汪汪,这要是期中就危险了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