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了,“啪嗒”又“啪嗒”,盒子打开又合上,屏幕亮起又暗掉。
盛漾手指将耳机盒收进手心,突然换了个坐姿,身体前倾,另一只手没忍住轻拍了下前面的座椅。
路嘉茉手将卷子放到膝上,下意识转头。
盛漾就这么俯身靠过来,没头没尾地低声说:“要耳机吗?”
啊?路嘉茉没反应过来,表情有点意外,还没说话。
盛漾好像压根就没指望她回答,已经将他的airpods扔了过来,她不明所以地把盒子打开,将耳机带上。
路嘉茉的手机在书包里,耳机自动连接的是盛漾的手机。
奇奇怪怪的,盛漾他到底要干嘛啊?路嘉茉还在疑惑,脸朝着车窗那边,又要往后转头问他。
忽然这时,耳机里一首歌的前奏响起——
那会儿车窗半开,清晨徐徐的凉风吹进来。
大巴车慢慢悠悠地行驶在永远在堵的早高峰上,云层很低,好像还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盛漾胳膊漫不经心地搭在窗沿上,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点乱,他懒得在意,目光百无聊赖的从城市街景回到他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手机里音乐播放器还在继续播放音乐,歌词一句一句在往下跳——
“我是一只猫,快乐的星猫,周围冒气泡,音乐的符号,
我是一只猫,带给你热闹,一起来舞蹈,你快乐就好……”
前一排路嘉茉的视线还看着膝上的卷子,等到第二遍副歌的时候,她忍不住弯唇笑了下。
这个叫盛漾的拽哥,难道平时耳机里放的都是这种儿歌啊?
而她后一排的人瞥了眼前面窗户上的倒影,心想她终于笑了。
上风
盛漾不知道路嘉茉在想什么,但他知道程睿这狗东西在想什么,他收回视线一抬眸,就见程睿正冲着他满脸暧昧地挑眉。
“我都看见了。”他嘴巴张着无声地说。
盛漾心口莫名其妙一虚,眼神微恼,嘴还挺硬,“……我那只是借她耳机。”
程睿点头如捣蒜,脸上写着“我懂我懂”四个大字,语气怪腔怪调,“我也没说别的啊。”
盛漾:“……”
那天后来真下了很大一场雨。
路嘉茉考完初赛出来,校园里的地面上已经聚了不少积水,学生们带伞的没带伞的,都闷头往校门口奔跑。
路嘉茉撑着伞挤在人群里,领口被旁边斜过来的伞,灌进一串雨珠。她被冰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走回到大巴车上,眼睛下意识扫了扫,诶,盛漾人呢?
她离开考点回到家吃过晚饭也没看到盛漾,甚至连带着那周日都没瞧见他的人影。
盛芮对这个不着家的儿子见怪不怪,愣是一句话没说。
直到周一到学校,路嘉茉才听汪鸣飞说盛漾在准备下周的物理竞赛,这两天都泡在实验楼。
那一阵月考和运动会准备时间几乎迭在一起,上课时候老师在讲台上说这题必考那题关键,班会上同学们还能为了班服选哪个款式吵得面红耳赤。
一直到三天月考结束,还没吵出个结果来。
那天小自习后,在三食堂。
邱果端着餐盘坐在下来,低头刷了刷手机里的群消息,仰天翻了个白眼,受不了了开口,“背后印上全班座位表也太傻逼了吧?”
路嘉茉凑脑袋过去看了看,看到t桖后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最牛逼的班是几班——高二(2)班”的班旗,也被傻逼到不忍再看。
她把脑袋收回来,专心吃面。
邱果“噼里啪啦”敲着手机屏幕一顿输入,刚发完消息,一抬头就看到在班级群里嗓门最大刷屏最厉害的汪鸣飞,她冲着汪鸣飞招了下手,“汪狗这边。”
汪鸣飞正带着后头两学霸找坐呢,听见邱果叫他,立刻笑嘻嘻将盛漾和程睿领了过来。
路嘉茉和邱果是面对面坐着的,他们食堂的椅子桌子都是固定连着的,这一张桌子可以坐八个人。
汪鸣飞自动坐到邱果旁边,和她争论班服,“这难道不酷吗?”
“哈?”邱果一脸“你是智障”的表情看着他,“你审美差的话能不能少说点话,别乱带节奏。你看看隔壁1班和3班的班服好吗?人家班怎么就这么正常呢,听说文科班还有个班班服做了马面裙!再看看我们班的。”
“我怎么就审美差了?”汪鸣飞老大不服气,“马面裙有什么了不起的吗?”
盛漾很自然地在路嘉茉旁边坐了下来,程睿因为在跟他讨论题目,所以跟着他在他右手边坐了下来。但程睿的眼睛,明显往路嘉茉看了一眼。
盛漾感冒还没好,喷嚏是不打了,可那模样还蔫了吧唧的。
他把口罩随意拉到下巴那儿,往椅背上一靠,冷淡着张脸,就差写满没胃口三个大字。他注意力也蔫,程睿说完都等了他好一会儿了,也没见他老人家出声。
程睿觉得实在费劲,也不惯他,拿胳膊捣了他一下,“听没听啊你?黛玉啊你感冒一周还不好?”
“听见了,你不都说了吗?前面的奇偶分析是很自然的,后面的构造实际上很松,直接构造也是可行的。”盛漾反应慢,被捣一下才懒洋洋地开口,可这大爷语气轻飘飘的,“你还想怎么样?变量通过赋值来说明?也行,这样所有数的乘积是必然知道的。”
他说完,整个桌子突然安静了几秒,邱果和汪鸣飞也不说话了,都看向他。
他抬眸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这几人,视线不着痕迹多留意了路嘉茉一秒,语气冷淡地说:“干嘛啊?”
汪鸣飞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又他妈给你这孙子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