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娉娉婷婷,带着平儿轻快地回了贾母正房。
早有脚快地进来禀报了水边亭子里的情形。
余氏一听她们竟然连擅长口技的戏子都备下了,脸上表情变幻,心中已是怒极!
也就是说,一旦凤姐儿所为不合她们心意,只怕那戏子会直接模仿凤姐儿的声音,在贾家下人面前,把凤姐儿的名声败坏个精光!
手段下作无耻到这般地步!
竟然还有脸说是要结亲!
余氏喜怒莫辨地看向王夫人:“姑姐,不知此事的安排,是你本人,还是老太太做主?”
贾母不动声色,只疑惑地看向余氏:“怎么?你姐姐安排的不妥当么?”
这一句,便抢在王夫人之前,把事情撇了个干净。
余氏皮笑肉不笑:“妥不妥的,我不知道。只是回去王家,我得给王家老太太和王家爷们儿一个交代。
“此事既然不与您老相干,那便让他们姓王的自己去掰扯罢了。”
王夫人狠狠地攥着手里的纨扇,脸色铁青。
“还请把我们鸾姐儿叫回来,我们得告辞了。家里的宫中姑姑还等着给凤丫头上课呢。”
余氏看也不看王夫人,只对贾母说话。
贾母知道今日只能到此为止,便也慈祥和善地含笑点头称是,让人去请王嘉鸾。
余氏则在王熙凤回来之前,抢着告罪,去了净房。
想起在王家被王熙凤乱哭乱吵的难堪经历,又当着贾母,事情还没成,王夫人只觉得百爪挠心、坐立不安。
贾母一看她的模样,不由嫌弃地冷哼一声:“早就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你自己的亲侄女,那样一身好拳脚功夫,你竟然半点儿风声都没听见!
“这样的事,既要做,便该快刀乱麻一做到底!又只安排了一个蠢货通房丫头,并一个七八岁不顶屁事儿的戏子!
“既不成,便绝口不认便是。你却又先慌了——都三个孩子的娘了,还这般稳不住!让我怎么放心把这个家全交给你?!
“罢了,你去吧,只当是去处置家务。
“还是老婆子我,亲自来应酬应酬你们王家这位大姑娘!”
看着贾母眼底森然,王夫人心里微颤,忙起身低头答应,安静地退了出去。
院子外头已经有人奔进来,正是她的陪房周瑞家的,一见王夫人出来,慌张地拼命打眼色:
“太太,这边日头大,奴婢扶着您从后门出去罢!”
王夫人僵着脸嗯了一声,脚步飞快,转身提着裙子一溜小跑!
恰巧,贾母正房侧面种了一小片牡丹,此刻花期已过,只剩绿叶,贾母便甚少来看了。
家下人等打扫便偷了懒。
一地落叶,混着刚胡乱浇过的水,被那薄底儿的绣鞋一踩,一脚一滑,直接把王夫人摔了个跟头!
噗通一声!
周瑞家的吓一跳,刚要叫,却被王夫人一把攥住手,咬着牙忍着痛低声喝道:“闭嘴!”
一声儿刚出来,便听院子里王熙凤脆生生地讶然问道:“谁在那边?!”
原来王熙凤已经带着平儿进了院子!
贾母的丫头琥珀忙迎上去,陪着笑挡住了王熙凤看往王夫人处的视线:“是宝二爷刚养了只猫。
“表姑娘快请进屋吧!外头晒得慌!”
王熙凤心知肚明,笑着点头:“好,好!这丫头好,又机灵又体贴。看我一会儿在你们老太太跟前,一定夸你!”
说说笑笑,带着平儿,与琥珀一起进了正房。
后门处,王夫人面皮紫胀,半身泥苔,一瘸一拐,由周瑞家的扶着,咬紧了牙关,一声不敢出的,慢慢往自己的院子挪去。
进了正房,眼看着竟然连余氏都不在,王熙凤心中微动,笑着给贾母见了礼,坐下了,又把平儿也支出去:
“你不是要去找你姨妈说话?去吧去吧!我陪老太太坐一会儿,等等舅母和鸾妹妹。”
平儿会意,行礼退下。
琥珀忙陪着出来,陪笑问她:“姐姐的姨妈是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