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该怎么确认一把刀的年纪,这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不只是宇髓,就连不死川也开始琢磨起来了。
而义勇还在剥橘子,丝毫不介意鬓边的长发盖住了视线一角。。
单手剥橘子皮可是超高难度的行动,全神贯注的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年龄探究这件事上。
想了想,不死川问:“你是什么时候被锻成刀的?”
“应该是从义勇加入鬼杀队的时候……六七年前的事了吧?”
宇髓天元冲她一指,下定结论:“那你今年才七岁,是个完完全全的小屁孩。”
“……诶!?”
这个结论实在太过冲击,绀音猛得跳了起来,还来不及替自己辩解两句,只见宇髓天元冲她摆了摆手,故作嫌弃地皱起鼻子,已经迫不及待地赶她走了。
“快走快走,你这年纪可不能加入大人们的饮酒聚会!”他说着,又指了指窝在角落里打盹的义勇的鎹鸦,“对了,记得把这只鎹鸦也一道带走。”
鎹鸦宽三郎睡得正香,对于身旁的叽叽喳喳充耳不闻,自然也不会留意气呼呼的绀音正跺着脚。
“你说我是小屁孩就算了,宽三郎可不是小孩子!”她替鎹鸦打抱不平,“无论是以鸟的年龄看,还是以人类的标准评价,它都是一只成熟的大鸟了!”
甚至成熟过了头,变成了耳背的老爷爷乌鸦。
宇髓依旧摆摆手,这番说辞一点也没有听进心里去。
“老爷爷也不适合呆在这种场合。”他说。
看来已经没有辩驳的余地了。绀音很郁闷,但还是捧起了睡梦中的宽三郎,闷闷地离开缘廊。
就算是走远了,身后的欢闹声仍然无比清晰,听着真让人觉得气闷。
说真的,她觉得自己被鬼杀队霸凌了。
半颗橘子
老乌鸦宽三郎被太阳晒得暖呼呼,捧在手中,就像是抓住了一颗小火球。这丝热度落在绀音冷冰冰的掌心里,倏地就消失无踪了。
拖沓着郁闷的脚步,她磨磨蹭蹭穿过庭院,气闷地往炭治郎身边一坐,硬梆梆的身子重重落在长椅上,把榫卯结构的木头压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微微仰起头,迎面而来的午后日光晒得鼻尖都暖呼呼的。
不得不说,这里也是个不错的晒太阳宝地,尽管长椅确实是稍稍窄小了一点。没过多久善逸和伊之助也挤到了椅子上,像两团棉花似的把绀音夹在中间,害她动弹不得,连剥橘子皮的动作都变得分外僵硬了。
“宇髓天元这家伙,居然说我也是个小屁孩,太气人了!”
她还是忍不住嘀咕起刚才的惨痛经历,念叨着念叨着,她不忘瞥几眼炭治郎和善逸的表情——考虑到伊之助的漂亮脸蛋正藏在猪皮头套下面,实在无法成为绀音的观察对象——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到一点茍同的痕迹。
茍同的模样是否找到了?这实在不好说。
此刻的炭治郎正抿着唇,似乎是在思索她的话语。而善逸正笑呵呵盯着庭院一角帮忙晾晒床单的弥豆子,压根就没在听她说话。
如此明目张胆的忽视实在气人。要不是炭治郎忽然出声,她绝对会把手中的橘子皮盖到善逸脑袋上去的!
“绀音小姐,你的年龄要从锻造成刀的那天开始算起吗?”
她愚笨地眨眨眼,感觉思维好像卡住了,坦白道:“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唔——”炭治郎暗自琢磨了一会儿,这才接着说,“我是想说,如果您在成为刀之前、还是原石的时候就存在意识的话,说不定可以从那时开始计算年龄。”
“……有道理哦!”
绀音恍然大悟,猛拍了一记大腿。
自己还是块石头的时候,貌似是留有一点感知的。她记得午后的阳光最为暖和,也记得下雨天水滴砸在坚硬表面上发出的啪嗒啪嗒声响。还有那一年的最终试炼落幕后,年少的小剑士们围成一圈,或好奇或认真地挑选着的神情。
她也是在那天才第一次见到了富冈义勇。
要是这么算的话……
绀音猛得站起,如此突兀的动作害得摆在膝头的宽三郎轱辘轱辘滚到了地上。
老爷爷的美梦就此惊醒,它气恼地扑棱着翅膀,倏地飞到绀音的脑袋上,气呼呼地啄了啄她的头发,但受害者日轮刀小姐却浑然不觉。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大发现之中。
“炭治郎,我好像有一百多岁!”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绀音已经乐得不行了,忍不住原地蹦跶了好几下,长发快要甩到天上去了。
“也就是说,我是货真价实的成年人没错啦!”
这股过分的兴奋劲成功传递给了炭治郎,他也替绀音高兴起来了。
“太好了!得快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宇髓先生才行。”他笑着说。
“这不是说明你是个一百岁的怪物嘛。”根本看不出表情的伊之助肯定不是笑着说出这话的。
绀音冷静的抬起手掌,一记手刀落在猪耳朵上。
“我才不是怪物嘞,小猪!”她气呼呼地说,“我现在就要去为我的成年人身份正名!”
丢下这句话,绀音匆匆跑走了,直朝着缘廊的方向而去,没有意识到宽三郎还在她的脑袋上戳来戳去,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已然被尖尖的鸟喙啄成了近乎鸟窝的杂乱模样。
在离开了整整一分钟之后,她灰溜溜地踱回来了。
“哎——看他们好像聊得很开心的样子,我肯定插不上话,所以就先回来了。”
她用手梳理着头顶乱糟糟的发丝,叽咕着说出的话语倒像在为了自己的一时怯懦而做出的借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