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野站起来,他仰头,看到教堂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
残破的帷幔,空荡荡的圣坛,渡鸦又飞回到他的肩上。
顾云野闭上眼睛,他面前划过曾在林肯小镇经历过的一幕幕。
母亲还在的那一世,自己孤身一人到来的这一世。
他遇见过很多的坏人,却也遇见过很多的好人。
有些事情不能一概而论。世事和生活都是这样。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顾云野睁开眼,他看见圣坛上铜镜上映出的自己,他肩胛后的黑色羽翼也逐渐消散,一片片羽毛纷飞,消弭在微风中。
世间诸般,皆如梦亦如幻。
“之后要去哪儿呢?”顾云野转头看渡鸦。
渡鸦也偏头,它啄一啄自己翅膀上的羽毛,鸟喙翕动,最终却没能吐出人言,只是发出一声清亮的“嘎”。
顾云野笑了,他抬手抚一抚渡鸦翅上的羽毛,转身走出了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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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之后,当理查德已经垂垂老矣,他常常会将孙子抱在膝上,用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向孙子讲述一个相同的故事。因为听得太多,四岁的小乔治已经能将整个故事倒背如流。
“那个有着黑色头发和黑色眼睛的男人拯救了林肯小镇”理查德仰头看天,天际有云霾汇聚,是快要下雨的天色。
“但是就在整个小镇都想要感谢他的时候,那个男人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有一只乌鸦与他作伴。”小乔治站起来,他兴奋地挥舞着双臂,无比流利地接下了后续的故事。
理查德抬手抚一抚孙子的金色卷发。
“可是他们去了哪里呀?”小乔治转身,一双天真烂漫的眼睛看着理查德。“那个男人会觉得孤独吗?”
理查德站起来,他听见雷声顺着阵云滚来,他将小乔治抱起来,祖孙二人往屋子的方向走。
“我不知道,乔治。”理查德轻声,“或许他们去了别的什么小镇,另外的需要他们的地方。又或者,他们已经走了太远,太累,他们终于回了家,回到了真正属于他们的地方。”
理查德抱着小乔治走回屋,关上门,然后天空中便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