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户人家有同姓在西川当户曹,在当地颇有影响力。范县令不便当场发作,没想到其他几户人家在此影响之下,也纷纷表示不肯捐或捐很少,让他的如意算盘破空。
付鸿音打定主意,不搭腔:“确实,金坡本地出产的物资单一,大量靠其他地方交易,治安不良确实会影响商队积极性。”
“破案这事归捕快房管。但最近流民增多,兵马房人手不足,很多捕快都被借过去帮忙。捕快房分身乏力,不能很快破案,带给本官很大压力,要是引发民怨就不好了。”
付鸿音在心中嘲讽。
范县令好几个月不发薪水,人心浮动,消极怠工,都在自寻生路。驻扎各个城门的兵马房可以向来往人士收取进门费,算金坡油水来得最轻易的地方,自然变成了各房争抢之处。谁还有心思给你破案。
付鸿音停顿一会儿,假装思索后给出建议:“不如范大人张贴告示,高额悬赏破案线索,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想让铁公鸡拔毛?怎么可能。
范县令脸色微变:“哎呀,上次施粥来的人远超本官之前预计,原本准备的粮食被扫荡一口,后面还排着长长队伍,只好又向大户借调了一批才满足需要。粮钱还没清完,哪有余钱悬赏。”
“其他几房有没有多余人口呢?捕快房有些事宜无需专门人士,从其他房挑选些机灵能干的补充也可。”
付鸿音知道他不答应,范县令公器私用惯了,连看守通往魔界城门的卫兵都被他抽了一半给自家打杂传信。
“不可不可,怎可行如此拆东墙补西墙之计。”
付鸿音摊手:“小人能力有限,实在思虑不够周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我听说,你参与严家商队后,商队利润翻了一番,之前又覆灭了金坡与玉城之间盘踞已久的山贼,称得上智勇双全。本官觉得,应该将你这种优秀人才吸收入本县的队伍中。”
“范大人说笑了,小人不学无术,从小就没在官场混过,不擅长官务之事,不敢耽误您大计。”
两人又推拉了几个来回。
范县令佯装生气:“付公子不要妄自菲薄。再推辞下去,可就不给我面子了。”
付鸿音笑着叹气:“范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小人斗胆请问,有什么能尽犬马之劳的地方?”
“我要用你,不仅要用,而且要大用特用。本官将捕快房交给你,从明日起,由你总揽本县捉凶缉盗之事。”
付鸿音眼神一转,应承下来。
范县令大喜过望,立马让侍从拿纸笔,写下任命书,让他明日一早找孔司马上任。
等付鸿音离开,范户丞拿着任命书匆匆从后堂走出,问道:“大人,您真的要将门下佐曹之职给这个付鸿音?前两日,本家刚传来的消息,他破了城外山贼,断了西川长府多年财路,长府大人不好明着责备,正准备要暗中对他不利,您却给他官职,那边要是发怒该如何是好?”
范户丞是范县令的远房族弟,也是他自己带着上任的班底,所以范县令在他面前倒也不藏私:“贤弟有所不知啊,我这举措,正所谓一石二鸟之计。”
见范户丞不解,他娓娓说道:“最近流民越来越多,各种案件时不时来烦本官,让他主管捕快房,正好把百姓的怨气转到他身上。
他顶不住压力,便需快速破案。可任他再武功高强,捉凶缉盗之事也没法一个人完成,而破案途中,只要一个环节的人偷懒,真相就没法查出。捕快房现在人人敷衍度日,到时候免不了多抓几个有嫌疑之人刑讯逼供。熬不过了,苦主自会来寻我,本官不得过一层油水。”
范县令得意地捻胡子:“要是案件迟迟不破,正好治他个办事不利之罪。长府不用再罗织罪名,还得谢我呢。”
“可是,万一他真的把这活干好了?”
“怕什么,他天天到县衙应卯,在咱俩眼皮底下待着,想找他错处还不容易。”范县令用眼神示意后院,“真不行,不还有两位仙爷嘛。”
“大人高见。”
付鸿音从县衙出来,回家之前,转弯去了付灵瑶的院子。
他进院门,第一件先寻广兴问话:“这两日还算安生吧?”
广兴点头如捣蒜:“付姑娘特别文静,一点都不爱出门,每日在院子里浇浇花,做做女工,跟我聊天,没别的了。”
他抬头偷瞄付鸿音表情,不知他信了没,反正他点头了。
“县令让我领门下佐曹之职,管捕快房,揽本县捉凶缉盗之事。所以,从明日起,每日卯时正刻要到县衙应卯”
“好嘞,那我明日卯时初刻去寻你。”
“寻我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你就在这院看着。”
“啊?”广兴这两天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打转,快被憋疯了,“还要在这里啊?”
这是个拿到县衙地图的好机会!
付灵瑶听到两人的对话,意识到自己一定要想个办法,让广兴跟着付鸿音。
她从屋子里出来:“不行,阿兄快把他带走。”
不能让他觉得两人关系好,他会怀疑广兴给自己打小报告,得伪装成两边看不顺眼不欢而散的样子。
“他怎么着你了?”
得想个理由,付灵瑶情急之下想起这几日,广兴经常趁桃枝从造纸坊回来后,跟她要各种东西,还经常找她调换的样子。
对不住了,给你泼点脏水。
付灵瑶指着广兴说:“我怀疑他对桃枝心怀不轨。”
听到付灵瑶的话,除了她,院子里的人,不管是不是当事人,统统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