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推门的动作停止一瞬,又猛然加速将门板推开。门板撞击在两侧墙壁上,发出闷声。
付灵瑶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看来国主今天心情不太好,得小心应对。
来人快速跨进院内,从阴影处走到院中。明亮的月光照清了他的脸。他的眼中冒出了火焰,似乎空气也因此灼热了几分,如剑般的粗眉斜飞入鬓。肌肉紧绷,健壮的身躯快要把身上短衣撑破。
付灵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向前迈出一步,试探地轻声问:“阿兄?付鸿音?”
付鸿音的目光自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便紧紧锁定在她身上,无法移开。她的脸庞比记忆中更加消瘦,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紧绷的嘴唇,全然不同于他记忆中那个大部分时间温柔开朗,偶尔慵懒自得的她。
她在这里过得很辛苦,付鸿音的心被这个认知狠狠揪住,柔声唤道:“灵瑶,是我。”
付灵瑶的情感如洪水般爆发,再也忍不住,提起裙摆,不顾一切地向付鸿音奔去,一个飞跃扑入他的怀中,捧起他的脸,毫不犹豫地吻上了朝思暮想的唇。
付鸿音用一只手稳稳地托起她的身体,另一只手温柔地扶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唇舌交融,月光下两人的身影重迭,时间仿佛在此刻永恒。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气息不稳的分开,付灵瑶终于思绪回神,赶忙问道:你怎么来了?一个人吗?有没有人陪你一起?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已经见过我娘,她让我去找了弦歌。弦歌被我说服,答应和景阳一起,在今晚国主宴会上,给他们喝的酒里下迷药。”付鸿音为她整理碎发,擦掉她额头蹭上的尘土,“时间差不多,等会儿我先去解决国主,再去打开城门,放李武他们进城。”
“我跟你一起去。”付灵瑶从他胳膊上跳下来,狠狠咬牙,“我说了,我要亲手宰了他。”
两人刚到宴会大厅,弦歌已经将所有人绑了起来。所有躺在地上的人昏迷不醒,只有公孙禁还硬撑着,半靠在柱子上。
弦歌从公孙禁腰间拽下一块令牌:“你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信物呢?”
付鸿音从怀中掏出另一块令牌扔给他:“让景阳陪你一起去开城门。有需要,随时凭令牌来找我。”
弦歌攥紧两块令牌,率领一群侍女内侍逃离大堂。
他跑至南城门处,亮出手中令牌:“国主派我等即刻出城,快开城门。”
守卫士兵叫来首领,细细查看了令牌。
令牌是真,可首领心里打鼓,现在城外都是围城的敌军,这会儿出门,事有蹊跷。他打定主意,还是先派人去县衙,确认一番为好,这边找个理由拖延。
他把令牌交换弦歌,犹豫道:“还请公子稍待片刻,天黑看不清,我派人去取几个火把来。”
“让开城门赶快开,耽误军机,你承担得了吗?”弦歌大声指责道,“国主此时命我们出城,必有特殊用意,岂是你这小人物所能领会。”
首领忍下心中不满,仍陪笑道:“公子误会了,我是怕城外坑洼不平,没光照着,公子一不留神摔进沟壕中,做了坑底冤魂。”
“开门,让他们出去。”沮勇的声音响起,他一身铠甲,手拿长枪,骑着马,身后还坐了个人,带斗篷看不清脸,“我与他们一道。”
有沮勇做保,首领不疑有他,赶忙命人开了城门。
沮勇和弦歌一同出了城门,等最后一个人离开,所有人一同大喊道:“国主已死,城里马上要大乱,想保命的快点跑啊。”
“去他娘的,就知道这趟差使没好事。”在城门不远处驻扎,等待天亮出城的根叔等人听到,立刻牵起车往城门挤去。
几个城门守兵本来就因听到这话心神不宁,被大量车堵着更关不上门,干脆放弃抵抗,也加入了出城的行列。
混乱中,李武已经率兵马靠近了城门,一场争夺城门的激烈战斗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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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大堂,烛火摇曳,昏黄的光影在公孙禁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晦暗不明:“居然没像对其他人那样,一刀了结了我。难道还指望我会痛哭流涕,祈求你们饶命?”
“其他人都已经处理完毕,现在轮到你了。”付鸿音的声音冷硬如铁。
付灵瑶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哀,她蹲下身来,与公孙禁的目光平视:“你到现在还没明白自己败在哪里。”
公孙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就是因为那个乐师认为我没有天帝血脉,得不到天命,所以国主位子坐不稳,被你们轻易拉拢了。”
“你的脑子里难道只有贵族、地位、天帝血脉这些陈词滥调吗?”付灵瑶无奈道,“你也曾是征战沙场,打下江山的人,动动脑子。”
“别在这里洋洋得意,”公孙禁猛烈挣扎,声音中带着愤怒,“若不是你有天帝血脉,你的那些部下凭什么死心塌地地追随你。倘若你只是个平民女子,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乱葬岗胡乱埋着。”
“这正是关键所在,”付灵瑶紧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若你我皆为平民,平生梦想只是安稳活下来,有口饭吃,那你说,愿不愿意让个暴虐无道,视人命如草芥,随时可能将你置于死地的人当国主。”
公孙禁没有回答。
“每一个你在现场的部下,处决他们之前,我都问过他们,他们的手上是否沾染了无辜者的鲜血,结果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