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淡淡的不舍和低沉一瞬清空,她上前走到陆怀泉身旁,与他并肩站着,重重点了点头:“嗯!”
陆怀泉来的时候,顺和帝正在作画。
他听见传报,抬头望了一眼,乐呵呵道:“来啦,过来过来,看看朕的画。”
陆怀泉行了一礼,才走了过去。
顺和帝脾气温和,爱好字画,如今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了,整日就在养心殿里写写画画。
只不过……
陆怀泉仔细看了一会,才开口道:“竹兰讲究一气呵成,陛下的手不稳,这画看着便失了水准。”
被他这样说,顺和帝也没有生气,只是摇头道:“也就你敢这么说朕的画。”
他将画卷收起,问道:“都察院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近两年的记录文书臣已经看完了,明日就去报道。”
顺和帝叹息:“反正你,朕是不用担心了。不过朕还是想不通,为了一点小矛盾,得罪朝若公主,隐之,这可不划算啊。”
“并不是小矛盾,陛下。”
陆怀泉神色认真道:“臣若是连妹妹都护不住,又如何能替陛下护住朝堂呢。”
“哈哈哈哈就你会说,”见他拿自己的名头说话,顺和帝也没有生气,反而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不过,这样的你可比一年前看着像人多了。”
一年前琼林宴一见,那时的陆怀泉霁月风光,俊美无俦,惊艳了在场所有人。
但那时的他太过完美,反而衬得那双凤眸疏远无比,淡漠无边。
此刻有了需要守护的人,有了跳跃的情感,反倒比那时还要顺眼的多。
顺和帝叫他来,也不过就是让他看看自己的画,他道:“去看看阿谳吧,得知你会去都察院,跟朕闹了好大的脾气,你去帮着劝劝。”
陆怀泉俯首:“是。”
离开养心殿,跟着带路的太监,陆怀泉漫不经心地在宫内走着。
他时常入宫,经常是陪着顺和帝作画,或者就是辅佐太子李谳的课业。
李谳实际比他还年长两岁,学问方面也并不驽钝,只是脾气实在暴躁,听不进旁人的教导。
陆怀泉年幼时,作为太子伴读跟着一块学过一段时间,李谳觉得与他合得来,他的教导勉强能听两句。
咻——
还没靠近弓箭场,就已经听到箭矢的破空声。
陆怀泉道:“你在这候着,我自己进去。”
随行太监本就怕李谳,闻言赶忙道谢。
陆怀泉进去的时候,偌大的沙场,除了李谳连一个伺候的太监都没有。
李谳如今刚满十八,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一身肃黑的衣袍外裹着半边护身的银甲,一手带着玉韘拉开半人高的长弓,隔得老远都能感到他的威严怒气。
陆怀泉走近,没有出声,李谳侧眸瞥了他一眼,见他神态自若,怒气更甚,手中箭矢松开的一瞬间便如利刃划破苍穹般,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击中远方的靶子。
反手将名贵的宝弓砸在地上:“你就一句解释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