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妃却停下研墨的动作,抬眼看向圣人道:“太子殿下见了臣妾三回,第三回是在芳华寺,太子殿下对臣妾的身份有所怀疑,所以一再试探。”
圣人神色并未有变化,只淡淡道:“老二的性子向来是这样,他有心去查就让他去查便是。”
慧妃颔首道:“臣妾明白。”
正在此时,外间传来李沛的声音,“陛下,太子殿下到了。”
圣人搁下墨笔,道:“让他进来吧。”
外间应声:“是。”
不消多时,隋止踏入里间,向圣人慧妃各自行了一礼,“不知父皇唤儿臣前来,是有何事?”
圣人上下看了看隋止,轻轻“嗯”了一声,而后才道:“老二是不是该娶妻了?朕记得朕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有孩子了。”
隋止没想到圣人会突然提及此事,但他显然无心于此,于是道:“儿臣如今手边事务繁多,并无心力在儿女情事上……”
“你的婚事也是要紧之事。”圣人却摆了摆手,打断了隋止的话,“你无需费什么心力,朕令皇后为你操持便是,到时候将上京适龄的小姐们召进宫中来,你瞧瞧可有你看上的,若有喜欢的,朕再下旨赐婚便是。”
如此,隋止反而没了拒绝的理由。
正当他心下有些迟疑之时,慧妃却在一旁道:“皇后娘娘方才解了禁足,想来也是不会有心力去操持此事的,不若陛下将此事交与臣妾,臣妾自会尽心将此事安排妥当。”
隋止眉头微皱,正欲再说些什么,可圣人却已经点了头,“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慧妃应道:“是。”
隋止还不曾有机会将拒绝的话说出口,这件事便已经是定了下来。
事已至此,隋止也只得应了个“是”。
此事交与慧妃手中,慧妃也确实上了心。
不过三日,上京的各个世家小姐便都收到了宫中百花宴的请帖。
宫中的宴会,即便明面上顶着各种或是赏花饮茶之类的各种名头,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场宴会背后必定有其他目的。
而这回由圣人的新宠慧妃一手操办的百花宴背后到底是有何目的,其实但凡在朝中有些权势的官员,便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知晓此番宴会,其实是为了择选太子妃。
如此,上京不少世家小姐都因着此事欣喜不已,家世好一些的便已经是将那太子妃之位视作囊中之物,而家世稍微差一些的,便想着若是自己能在这百花宴中得了太子青眼,说不定也能得一个侧妃的位置。
虽说不是正妻,但那人毕竟是太子,往后登上帝位,自个的身份自然也不同往日。
莫说是贵妃,便只是个寻常妃子,亦是嫁作寻常人家做正妻比不了的。
所以自然愿意争上一争。
江奉容对这些事原本是并不关心的,只是不曾想到的是慧妃的请帖竟也送到了她的手中。
芸青愁眉苦脸道:“听说慧妃娘娘举办这百花宴本是为了帮太子殿下择选太子妃,如今怎地还将请帖送到了您的手中,这莫不是弄错了?”
江奉容如今虽还不曾成婚,但她早已与谢行玉定下婚事,这是人尽皆知之事,怎地这为太子择选太子妃的宴会请帖还送到了她手中来?
而那位慧妃……
江奉容是见过她两回的,一回在明宣宫,一回在芳华寺,两人虽然只说了几句话,可江奉容总觉得她并非是心思不缜密之人。
既然是要帮隋止择选太子妃,没道理因为疏漏而错将请帖送到她的手中。
除非还有什么别的用意。
但此时,江奉容却只道:“大约是弄错了吧。”
芸青心中亦是这样猜测,神色颇有些为难道:“若是如此,小姐您还去吗?”
&ot;怕是不能不去。&ot;江奉容叹了口气,“宫中贵人举办的宴会与上京那些小姐举办的宴会却是不同,那些宴会若是不想去随便找个由头就是来,可宫中的,若是不去反而更麻烦。”
这话倒是不曾说错,即便是生了病实在不能去,也得将这事禀告到慧妃面前去,倘若被知晓扯了谎,怪罪下来那就更是麻烦。
慧妃只是寻常妃嫔倒也罢了,但却又是如今圣人心尖尖上的人,自然是得罪不起的。
听得江奉容如此说,芸青也只得满脸担忧地点了头。
三日光景几乎转瞬即逝。
从那日夜里与阿嫣发生了不当发生之事后,谢行玉便再不曾见过阿嫣。
只是吩咐底下人给阿嫣送去不少衣裳首饰,名义上说是因着阿嫣不久便要出嫁,所以做兄长地赠与一些物件也是正常。
但实际上只有谢行玉与阿嫣心里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如同阿嫣所想那般,那日见她委屈退让之后,谢行玉心底的愧疚到达了巅峰。
倘若阿嫣那日并未退让,反而歇斯底里的大闹一通的话,他或许会觉得自己并不曾做错什么,而是将一切过错推脱到阿嫣身上。
但阿嫣在他还不曾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已经默默将过错揽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谢行玉这几日以来做什么事情都无法安定心神,连处理公务都出了好几回岔子。
而谢夫人从那日瞧出些端倪来之后,更是不敢在阿嫣的婚事上边耽误时间,只念着要尽快将这桩事了了。
所以立即遣人去将那位许公子唤来谢府,那位许公子单名一个“修”字,便唤作许修。
许修家中父母早已亡故,如今孤身一人,至于婚事,自然无需过了他人的眼,只自己作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