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嫣努力挤出一抹笑意,道:“多谢母亲与兄长为我筹谋,阿嫣,自然是愿意的。”
她其实没得选。
她若是开口拒绝,且不说根本改变不了什么,甚至还会让谢夫人心底生出几分怀疑的心思来。
毕竟无风不起浪,外间传闻如此猖獗,谢夫人听了早怕已经在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而她却还不肯离开谢家,岂非让谢夫人心头疑虑更深?
听得她应下,谢夫人很是满意地点了头,“好孩子,母亲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而谢行玉却是有些艰难地移开了目光,心底那阵古怪的酸涩感再度涌了上来,他尽可能压下心头的涩意,装作若无其事道:“既如此,母亲,我已经吃好了,便先走了。”
说罢,向着谢夫人一拱手,便转身走了出去。
谢行玉向来忙碌,从前与谢夫人用膳也是这般模样,几乎说不上几句话便要匆匆离开,所以此时谢夫人倒是并不曾觉察出不对来。
而阿嫣却要心细许多,她没有放过谢行玉在听到她应下那桩事之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这让她心中越发笃定,谢行玉对她,是有情意的。
如此,她心下的那几分不安也已经尽数消散。
而谢夫人却只顾着问起阿嫣的喜好,“是喜欢擅文的,还是擅武的?若要两者兼备,自然也有,只是其他条件可能会差一些……”
阿嫣认真听着,时不时应上几句,说些顺应谢夫人心意之言,便能哄得她开怀不已,到最后甚至拉着她的手连连道:“阿嫣,我是真舍不得这般就将你嫁出去了,我身边难得有这样一个可心的人,若是能再留下陪一陪我就好了。”
阿嫣听着,便顺势道:“母亲若是舍不得我,我亦是愿意留下来多陪一陪母亲的,阿嫣如今年纪也不算大,再留两三年也……”
阿嫣的话还不曾说完,谢夫人便打断她的话道:“罢了,你的婚事还是不能再拖延。”
阿嫣一顿,又听得谢夫人道:“我今日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你的婚事等我选出些合适的,再拿来给你挑选。”
如此,阿嫣也只能点头应下,而后出了院子。
谢府因着阿嫣的缘故,连着好些日子不曾安宁过。
而宫中却也闹出一桩不小的事来。
隋璟已在西山大营待了数月,那处虽说艰苦,但对于隋璟而言却是一个极好的去处。
他每日同寻常士兵一同操练,从未有喊苦叫累的时候。
竟是再不愿回宫中过那金尊玉贵的日子。
初时谢皇后总不能接受此事,心疼她的孩子在那处受尽了苦楚,可到了后边,见隋璟每月都会往宫中送来信件,而圣人提及隋璟,也再不似从前那般只有厌恶,反而还对他总有夸赞,便也就慢慢接受了。
只是时不时还是会遣人往西山大营中送些吃食衣物之类,生怕隋璟过得不好。
如此,于谢皇后而言,其实这日子算是比从前好了不少。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圣人却病倒了。
圣人的身子其实向来不错,除却当初先皇后病逝之时悲痛过度,病倒过一回之外,此后的十余年间从不曾有过重疾。
可这几日却极为突然地病倒了。
而且还极为严重,甚至连从不曾断过的早朝都连着断了好几日。
谢皇后得知这事时简直要疯了。
这并非是因为她对圣人有多深的情意,即便年少时她曾对圣人动过心,可后来十余年的锉磨也早已耗尽了她那一星半点的情意。
她如此焦躁,其实是因着她担心圣人倘若如今当真出了什么事,那隋止作为太子,自然是能顺理成章地坐上那个位置。
到时候她与隋璟,便是当真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谢皇后心下明白,隋止一直对她怨恨颇深,倘若隋止当真坐上那个位置,她与隋璟都定然不会有好下场的。
于是方才得了消息便匆匆赶往明宣宫,想以侍疾的名义前去探望圣人。
但不想却被守在门口的李沛拦了下来,“娘娘,陛下如今正在病中,怕是不能见您。”
谢皇后咬牙道:“本宫是来侍疾的。”
李沛却依旧摇头道:“明宣宫自有人侍奉陛下,娘娘还是请回吧。”
“本宫是陛下的妻子!”谢皇后脸色愈发难看,“如今陛下身染重疾,难道本宫不应侍奉在侧吗?”
李沛叹了口气,无奈道:“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说了……”
李沛的话还不曾说完,谢皇后便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特意带来的两个宫人,冷声道:“陛下如今昏迷不醒,本宫亦不知李公公是听了何人的命令不肯让本宫进去,若是本宫当真不进去瞧瞧,岂非当真是连陛下都任由你们拿捏了?”
话音落下,身后那两个宫人会意,竟是直接上手将李沛制住,更是将他的嘴死死捂着,不让他有机会发出任何声音来。
接着,有婢子上前帮忙打开宫门,谢皇后竟就这般堂而皇之的进入了里间。
她快步走上前去,其实心早已悬起。
她并不知晓里间到底是何种情况,但她担心如今的圣人已经被太子所制住。
所以即便冒险,亦是不得不要赌一把。
她行至距离圣人床榻不远处,抬眼间竟瞧见有一道身影立于那床榻前,瞧那身形,应当是一名女子。
她心下一惊,道:“谁在哪儿?”
说罢,她正欲再上前去确定那女子身份,可这时,却有一道愠怒的声音响起,“皇后,你这是要做什么?是要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