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将洗衣裳的手甩了几甩,水珠子在光下撒下了一道弧度,有几颗沁进了沈荠心里,惹得泛泛涟漪。
“上面的事情,说是北方又闹灾荒,看看是否有流民逃窜惹出了事端。听说日日盘踞城门下的乞丐都被抓进了诏狱。”
叶亭贞在查流民?
沈荠正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助景安接近叶亭贞,不想这机会就摆在面前。
景安这厢也出门置办着柴米等物事,听得街头三两小贩都在说着新帝登基这一盛事。
先帝膝下唯二子,最寄予厚望的当属靳奚,又有谢家做靠山,早早的就被封了皇太子入主承明殿。若是太子不死……
景安听言不由得摇摇头,若太子不死,又能怎么样呢?
他脚步愈行愈快,手里拎着一小袋白米和菜蔬低头行至街巷拐角。
景安在街上将那些不入流的话听得七七八八将其串联起来,知道如今当务之急是解决令叶亭贞头疼的流民问题,这的确是个好机会。
同时也淡淡庆幸着“景安”这个身份的真实性。
思及此,背部倏忽挨了一拳被锤了个趔趄,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壮汉摩拳擦掌将景安围住。
“你就是姓景的小子?”
为首的壮汉长得好似砧板上待宰的猪肉,说话间脸上横肉微微抖动。
景安忍住痛,稳住身形,只瞥他们一眼,对方人多势众且不知目的,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遂拱手行礼。
“在下景……”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声嗤笑打断,“兄弟们,就是他了,给我上!打完好领赏!”
景安还没搞清形势,被一拳打在腹部,手一松,白米随着布袋的口子倾洒了一地。
随后就是雨点般的拳头专打在背腹处,他一时吃痛,弓起身子被逼至墙根,却是隐忍着不肯吭气。
“敢问在下……得罪了何人?”
壮汉们停止一瞬,复而又是几人上前你一拳我一脚,将景安逼得退无可退。
“公子好好想想近来见了谁,又预备着见谁?”
说话的却是更黑瘦一点的汉子,他揉揉酸麻的手腕,制止住其他人。
“行了,还是个硬骨头,点到为止,要是把他打死了,回去怎么和主子交差?”
景安听到“主子”二字,眉心欲结,跌坐在墙根处缓不过气来。待人都走后,吐了口腥甜的血沫,好似将一缕活气都散发了出去。
他尚无知觉的手臂垂落在地上,触到地面一层白米粘了灰尘像是设了迷障挡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