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感受到红绸另一端景安的动作。
张婶和林秀山坐在上座,权当长辈,沈荠在与景安行拜礼的时候,堂前堂外,皆是见证。
随着第三拜,二人将腰弯下,这礼就算成了。
沈荠被送进东厢,景安留下酒宴宾客。
东厢处处以红绸装点,桌上燃起大红喜烛,带着昏黄的光线将她忐忑不安的心一点点照亮。
她端坐在榻上,这里的被褥皆是新换的,放上了两个软枕,一切都是按着沈荠的心意摆放,处处彰显小巧思。
听着外面觥筹交错声,还有一声声由衷道贺,她有些恍惚起来,今日便嫁为人妇,她倒有些不适应。
想起儿时曾憧憬起未来夫婿,那一定得是和父亲一样的人,再后来遇到太子,也曾妄想如果能嫁与太子也不错,大婚一定得是全汴京最热闹的,红妆十里,万人空巷。
后来太子不在了,她也曾想过就这么筹备复仇,如此一生便罢了。
如果没有春宴这一遭,她是不会嫁与景安的。
但可惜,没有如果。
倘若没有春宴,她还会不会嫁与景安?
沈荠在心里暗自问自己,或许到了今夜,一切皆都验证。
经历这么多变故,她一直将自己保护的很好,倘若他人不肯付出全部真心,她的真心不会暴露出一分。
哪怕是景安,也是如此。
还在院中的景安还不知道沈荠此刻千回百转的心绪,他正在苦恼着如何推脱旁人的酒。
“景公子,大喜啊!”
有人从席位上起身,敬了景安一杯酒。
景安认出是住在后面一家的胡屠户,脱下油腻腻的袍子换了新干净的衣裳,显得神采奕奕。
他拱拱手,以茶代酒,将杯中茶喝了下去。
胡屠户喝的有些多,醉悠悠的站立不稳。
“大丈夫,怎么就喝不得酒?”
他一饮而尽后,又从桌上拿起一杯酒递与景安,“来,干了它!”
屠户声音大嗓门,中气十足,众人纷纷朝他这边看,旁边的妻子扯了扯他的袖子,教他不要太过较真。
景安没办法,面露难色,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以袖子遮掩将酒倒掉,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哎,我来!”
有一条胳膊横过来,径直绕过景安将那杯酒接过去,笑的狡黠。
“方才这位老兄已经敬过了,这酒该是小弟敬景公子。”
胡屠户眨巴眨巴眼,呆呆的坐了下去,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眼冒金星,这条巷子里从没见过这等模样的人啊。
景安看着身旁站着的人,待他喝下这杯酒,不觉把他往旁边带了一带,热闹的嘈杂声掩盖了二人的声音。
“你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