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落在伤痕上,只会被刺的更痛。
后来,韩戈倒台,叶亭贞如愿以偿崭露头角。
而上位第一件事便是抄了韩家老底,将所造黄金屋悉数毁灭。
而当初的囚奴,全部被灭口。
独独留下了一个唤“润泽”的人。
说来可笑,一个经历过最血腥、最阴暗的人,会有这么一个温润动听的名字。
当他重返日光下,有光照在身上那一刻,他真觉得在黄金屋的日子只不过是场噩梦,只要他忘记,就一切可以重来。
可是,不行了。
那个噩梦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他,已经在他尚未形成的观念中生根发芽,他这一辈子都没无法摆脱这该死的服从。
已经被融入骨血里的服从。
即使后来换上官服,做着人人艳羡的世家子弟,面对这些畜牲毫无顾忌的目光,他仍觉得有种被人扒光的羞耻感。
这种感觉让他日夜痛苦,就像是在体内生出了愈长愈大的怪物,时时刻刻在吞噬他,最后与怪物融为一体,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最后走向灭亡。
就这样麻木不仁过了几载,他听说了沈家出事的消息。
叶亭贞野心愈来愈大,除掉韩戈不够,已经打起了江山的主意。
而沈家,就是一个绊脚石。
沈家一倒,下一个就是太子靳奚。
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只可惜叶亭贞太过于自负,没想到沈荠与靳奚没死。
甚至就在叶亭贞眼皮子底下密谋复仇。
他如同一只提线木偶,在暗地里策划了这一切,像黑夜里的蝙蝠。
即使他后来才知道沈荠就是当年给了他手帕的小姑娘,但为时晚矣,一切苦果皆以酿成。
他像一只见不得光的怪物,躲在阴暗潮湿的沼泽里默默看着她进了连云坊,后来成为名满汴京的沈掌柜。
他愈陷愈深,快要腐烂。
直到她遇到了一个名叫“景安”的人。
那个人可真是讨厌呢,费尽心机在叶亭贞面前露脸,一步步越爬越高。
甚至让她爱上了那个人。
他眼睁睁看着春宴上景安是怎么接住沈荠的绣球,又是如何机智化解叶亭贞的刁难。
看着她舒心明媚的笑,他的手一偏,接住了那个徐澈的绣球。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他牵住了明面上还算是青梅的手。
其实不管是徐澈,还是黄澈,抑或是其他什么澈,都只是个骗局而已。
他与陈雾良都需要一个往上爬的契机。
即使是出卖自己。
也在所不惜。
再后来,这桩有名无实的亲事被徐澈看破,还好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无所谓给她一封休书。
不管是后面再娶谁,他都只是个筹码,一个登往青云梯的棋子。
他才不会再去爱一个人。
可每当夜不能寐时,只有那一方小小的帕子握在手心,他才能体会到真真切切活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