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吴晴清派人来送信,约我茶楼一见,我总得去看看,在家里银子会从天而降么?”
她直起身,景安只能暼得她藕粉色长裙曳地,腰间还系着一个浅白色的香囊,再细看颜色,本不是白色,倒是洗的发白。
颇像老物件,像是自幼带着不离身的。
他依稀记得,她从前不佩戴香囊,衣服装饰喜玉。
如今,这香囊与这衣裳有些违和,倒有些不配了。
他收回目光,语气温和,提起了个令人意外的问题。
“沈荠,刺绣好学么?”
沈荠被他跳脱的想法问的有些发懵,不知如何作答,捏紧了手里的包袱皮,想起手指被扎的星星点点血迹,到后来能绣的栩栩如生,颇费心神。
“此时说来话长,我先出门了,你注意别吹风,若是饿了,屋里有些茶点,我去去就回。”
她说的无微不至,像把他当成行动不便的孩童,景安这厢先窘迫起来,一只手紧紧握住拐杖,不细看却是看不出在微微颤抖。
“去吧,我等你回来。”
清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鸡汤味道。
沈荠走前在炉子上煨着鸡汤,他闻到这味道胃里泛酸。
想了想,还是对沈荠道,“如果可以的话,能否给我带一根糖葫芦来?”
茶楼清雅,来往之客络绎不绝。
清谈素问,装潢典雅,有清倌抚琴之音飘来,更有才子吟诗惹的众人接词,好不热闹。
“沈姑娘,你能听得出这琴音吗?”
吴晴清与沈荠落座于二楼,有纱布帷幔遮挡,隔了几间雅间出来,视线空阔,更显妙处。
沈荠闻言稍一迟疑,她是沈严之女,而沈严又是太子老师,自幼耳濡目染,写得一手好字,精通琴棋书画,论琴她是翘楚。
只是如今这际遇……
“民女蠢笨,听不懂这琴声所诉为何。”
她双手搭在膝上,略有些局促。
吴晴清今日穿的素雅,没带帷帽,看着平易近人许多,只带个近身侍女,此时还在外面马车候着。
再平易近人,夫家官位在这摆着。
整个二楼只听琴声宣泄,店小二穿梭其中,时不时问些是否还要添些茶水,都被吴晴清谢绝。
“若沈姑娘都自称蠢笨了,这世上也无几个聪明人。自上次与你一别,我被老爷关了好一阵子,昨日才被放出来,可把我闷坏了。”
她略微夸张锤锤自己的胳膊,好像真的一副被关久的模样,楚楚可怜的看着沈荠。
是被秦守正吗?
沈荠略抿一口茶水,细探吴晴清之意。
上次吴晴清给沈荠一番推心置腹,都是肺腑之言。
她并不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只是如今与从前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