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安正兄……死了啊。
天上一轮皎月,他的眼睛里也有个小小的月亮。
沈荠对景安摇摇头,语气轻柔。
“可是你已经很厉害了,孤身一人从蜀中来到汴京,能够让叶亭贞对你刮目相看。筹款设棚舍,死的是小部分流民,可是你救了成千上万的流民,陈公子虽然不在了,可是你如果能够找出来幕后之人,却是救了千千万万举子。如果拔出朝堂沉疴,肃清我大启不正之风,景安,我想那一天不会远的。”
她的目光灼灼,像是把他融化掉,景安蓦地垂下眼眸,不敢再看,还好黑夜隐去他耳根处红的一片,不然此时心迹无处遁藏。
她的话如一缕春风肃清了他心中积郁已久的彷徨。
在他决定要去斗的时候,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当他再次抬眸,发觉沈荠还在看他,景安不禁咳了一声,“我饿了。”
沈荠默不作声把自己碗里的馒头掰了一半给他。
“先垫垫肚子,等饭菜热好了再吃。”
景安咬了一口馒头,却听见沈荠问道,“刚才你说的人证是谁?”
他想了想,搜寻了脑海中那天的记忆。
“那条街巷很隐蔽,如果那天不是抄近道我也不会路过那里。只是我去晚了,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收拾残局。”
他的声音忽然就低哑下来,如果去的早一点,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场悲剧发生?
“是不是有人在那里?”
“是,我当时正隐在一处墙角,待郑辽平马车走后,我听到了轻微落锁的声音,这个声音就很像是关门,我不会听错。”
有了人证,这件事情不算进入了死胡同。
可是这个人证愿不愿意去指证呢?
这又是更大的难题。
景安看着沈荠若有所思的模样,也看到她的目光若是仔细看带着一股坚韧。
一开始,他也说不好沈荠像什么,若是说像,那便是像荠花,表面看着柔弱,内里却是一股子韧劲在。
“沈荠,我很想知道,你一次又一次鼓励我,协助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景安提了一个话本子很老套的问题。
若是一般回答应该是,因为我喜欢你。
沈荠盯着他的眼睛,“要听实话吗?”
“要。”
“因为我觉得你很像一个故人。”
故人?
景安忽然笑了一声,悲怆不已,落在沈荠眼中有几分癫狂的味道。
“你笑什么?”
他苦笑着,时到今日才发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陷入了一个误区。
原来她看他,从来都是透过他的影子去想另一个本不存于世的人。
情却晚(二)
他的心骤然塌陷了一块,好似有冷气灌进去,将他四肢麻痹到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