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亭贞环顾四周,剑眉微蹙,冷声道,“陈雾良,这是怎么回事?”
陈雾良是他幕僚,负责此次巡视大小事宜。明明昨夜都已清场,也告诫过,可再怎么算计的好,今日这变故也是算计不到的。
他闻言脊背一僵,忙一路疾步过来,“属下失职,惊扰王爷,还请王爷责罚。”
队伍最后还跟着几位县令与主簿,此时也冷汗涔涔,虽说没有真正与叶亭贞接触过,但这架势也够骇人的,要是真的安上个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别说乌纱帽了,就是项上人头也保不住!
叶亭贞摆了摆手,心里一阵鄙夷,面上冷峻。
他这些属下差事真是办的愈发好了,朝堂动荡,他的幕僚中难免不会有浑水摸鱼,怀有二心的。碍着全城百姓颜面,不好发作,只得让人都起身。
那小孩听言忙跑到妇人身边躲在背后,吓的呆呆愣愣,连话也说不出来。
景安似是听不清话似的,还是跪着,背影萧索支离。沈荠站在边上,知道了他的意思。
他分明就是算计好了,算计这马肯定会停下来,而他只不过是找了个出头的契机。
可他怎么会算的准这小孩一定会冲出去呢?
她有种被他耍弄的愠怒,但又转念一想,更多的还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怎么还不起身?”
叶亭贞的马车是不能再坐了,有侍卫为他找来新的马匹,他轻抚马光滑如斯的皮毛,声音淡淡。
“草民惊扰了王爷座驾,理应当罚。”
“有几分胆识,抬起头来。”
江南游(四)
景安闻言徐徐抬起头,其浅淡如月、挺拔若松的气质自他五官由上而下全都倾漏而来,几位老臣瞅见似是唬了一跳,脸青一阵,白一阵,但又恢复神色如常。
沈荠知道这景安光是言谈气质与神韵上和皇太子肖似,当日连她也被惊了一下,但这五官又完全与皇太子不同。
要怎么形容呢?
景安似泠泠霜枝,双目带寒,言谈又带着毒舌与刻薄;皇太子如清泉漂零,端方有礼,待人接物春风和煦,从不与人驳斥。
要说像,就是两人都生了双桃花微露的眼,连这一寸春光都败了颜色。
叶亭贞抚着皮毛的手也放下来背到身后去,端的天潢贵胄姿态,眼神犹疑不定,饶有兴致的对他暼了几眼。
“何罪之有?若是连救人都有了罪则,那本王就不为天下人诟病?”
景安道:“王爷人中龙凤,天下人自是不敢诟病。”
叶亭贞闻言,觉得景安也是个攀龙附凤之辈,只管说好听话来奉承他,于是给他挖个坑,“本王怎的就是人中龙凤,难不成你之前见过本王?”
沈荠忍不住攥拳欲穿过人群,这叶亭贞生性多疑,这字里行间都是景安落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