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重重中,一个人摔趴在地上,正低低哭泣。她身周是追上来的鬼怪,身体如同暗灰色的薄雾,暗血色的锁链从雾气凝结的身体中伸出锁住了被抓住的人。
林倦的声音哭着道:“谁来救救我——”
李果儿视线搜寻了下附近,却不见刘义的存在,原来逃出来的人只有林倦。那些飘荡在走廊中的鬼不知是什么来头,林倦明明手里拿着自己给她的武器,却毫无反抗之力,被暗血色的锁链一卷向后拖去。
稍一犹豫,李果儿迅速出手,调出备用的电子光枪朝灰雾般的鬼怪射击。
一时枪声攒动,将静谧的走廊搅得沸腾起来。阴风呼啸,李果儿趁着鬼怪被打得措手不及,迅速将林倦带走,但她身上的铁链却无论如何也弄不断,眼瞅着对面鬼怪身体被打穿后下一秒又自动复原,扭动身体,将狰狞的惨白面孔转过来森森盯着李果儿。
如同一盆冰水浇身,李果儿不禁打个寒颤,强撑着惨白的脸色,朝鬼怪们轰出一光炮。
这时,林倦看着她张了张嘴。但光炮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及得墙体都在嗡鸣,声音实在有些大,李果儿压根没听清林倦在说什么。
只见那群鬼怪被光弹炸没后,锁住林倦的暗血色锁链也自动消失了。李果儿轻松道:“真好,林倦,这离资料室没多远,你快去找谢如汇合。”
林倦反问:“那你呢?”
这不是很明显嘛,她当然要去救刘义。
林倦垂下头颅,轻道:“禁闭室调来了鬼骑士,他们一会儿要把刘义抓到实验室。果果,你保重。”
鬼骑士是什么?实验室又在哪儿?李果儿没弄明白,但时间不容许她再耽搁,道声谢后便立刻出发了。
北楼和南楼的布局情况差不多,等李果儿按规律找到禁闭室,却发现禁闭室的门没锁,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事出反常,她看没准这里头就藏着那所谓的鬼骑士。
李果儿抓住门把手,将侧耳贴到门上细听,禁闭室里有人的粗重呼吸,其他的倒没了。
反正来都来了,即使明知门后有鬼也得硬着头皮进去,李果儿一手攥紧电子光枪,一手毫不犹豫地推开门。
门刚一打开,一股黏稠的血腥味立刻熏得她皱眉挤眼。
调出荧光灯一照,禁闭室正中央有座高耸的石柱直穿过房间的天花板,刘义就被锁吊在石柱上,全身被放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流过身体汇入石柱表面的凹槽,一直聚到石柱下方的人形棺椁里。眼看那棺椁大理石白的颜色已渐渐为浅红取代,估计等石椁颜色彻底变红,刘义的义体造血系统也就彻底被玩坏了。
荧光灯咻地四下分散,将空间不大的禁闭室全都照亮一遍,但房间里却没发现鬼怪的踪影,李果儿直觉不对,也顾不上许多小心地绕开人形棺椁,上前轻道:“刘义,刘义。”
刘义一副生死不知的模样,脑袋低垂被长刘海遮住了眉眼,他被吊在石柱上方,脑袋都接近天花板了,按李果儿的身高压根无法去拨开他刘海看人是死是活。这房间四壁空无一物,光秃秃得连让人发呆的心思都没有。
李果儿暗暗警惕着周围环境,忽道:“刘义你要是死了,麻烦告诉我一声,别在这儿演普罗米修斯耽搁我时间。”
“嗒嗒——”话音刚落,一阵牙关打颤的声音响起,不大但很清楚,就是从石柱上传来的。
她想,刘义可能被她气活了。
李果儿纵身一跃,足尖踩在石柱表面,电子光枪已被她收进空间,她一手’哗啦‘抓住铁锁,一手伸出去拨刘义的长刘海,对上一双很亮很黑的眼睛,倏然松口气。
“刘义,你原来还活着。”
刘义看着她,眼瞳似有一丝火气,然而刚要开口,却神色遽变。
在他那黑得发亮的眼瞳里倒映出一个身穿骑士装的鬼影,正挥舞着长剑朝李果儿后脑勺劈去。
李果儿吃了一惊,正要避开,却忽停下,抬起一条胳膊护住脑袋硬生生扛了下来。那长剑看似无形却有实质,一剑下来差点切断她这条胳膊,伤口立时血流如注。
血滴溅到了刘义的脸上,一瞬惊醒了他,瞳孔震缩间,见那道剑锋此时离他的脑门不过只有半掌的距离。
李果儿痛得脸色雪白,牙关紧咬,脑子里的神经疼得都在抽搐,压根没注意到鬼骑士一剑偷袭不成,又一脚狠狠踹向她。
李果儿哀呼一声,从石柱上掉下去。
刘义焦急却又喊不出话,他的嗓子受损后还未修复过来,除了干着急什么也不能做。
怎么办?他活了三百多年的时间,也曾不止一次陷入无助的境地,可是这次却有些不一样。一个人的无助忍忍就过去了,大不了眼一闭就潦草结束,可是这次还有个李果儿,他可不能随随便便浪费她的心意,再多搭一条无辜的命进来。
时间如此漫长,如同身在无尽的地狱煎熬,刘义试图积蓄力气挣脱这束缚住他的铁索,可一时半会儿毫不见效,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果儿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和鬼骑士狼狈搏斗。
房间里升腾起一股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在第一百一十八次被鬼骑士砍伤后,李果儿的呼吸都已经不稳,眼神却愈发清明,全身的每一个细胞疼得都已经麻木。这鬼骑士可真厉害,无论自己用什么手段攻击,对方毫发无损,可自己却次次都躲不开鬼骑士的攻击,这也太没面子了。
更要命的是更多的鬼骑士从房间旮旯里涌入,将她们包围得水泄不通,一张张青白无人色的面孔藏在精美坚实的盔甲之中,静静等待李果儿被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