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十岁了才开始漂泊生涯,带给何灵素的感觉很奇特,这里是陌生的,繁忙的,也是生机勃勃的,这里没有人在乎她是不是失婚女人,是不是能生个儿子,是不是贤妻良母,这里的生活,对她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看着旁边年轻充满朝气的女儿,她似乎也重新年轻了一把似的,学着她豪迈的口吻道:“好的,我们一起努力!”苍天有眼,卫紫再傻再笨再无趣,还是有一颗乐观向上的心,这一点,在现在看来,是那么的重要。
邵易新得知她们过来,一早派了司机来接,并顺道把卫紫的行李带了过来,司机捎话给何灵素:“邵总最近很忙,说没能亲自过来接嫂子感到很抱歉,有机会再给二位接风。”
何灵素连忙道谢道:“邵总客气了,其实严格来说我已经算不上他嫂子。”不过人家打听了列车到站时间还派人来接,这份心意,何灵素无论如何都是要领的。
先把卫紫的行李运到宿舍,拿着通知书去物业处领了钥匙打开门,发现是一间独立卫浴的小户型,家具一应俱全,两张床,靠窗的那张床上已经放了行李,卫紫回头向母亲笑笑:“两人间,果然比读书时待遇要好。”
何灵素里里外外查看一番,确定不缺少什么必需品的时候才点点头:“还可以,不过没有煤气,你们用电的时候要小心。”女孩子住的话,难免煮个饭啥的,天干物燥楼层高,最怕的是火灾。
卫紫笑嘻嘻地在旁边一言不发,何灵素回头看见,自己先不好意思了:“也是,你们楼下就是食堂,你那个懒劲儿,是不会自己做饭了。”这孩子被她养的粗,不挑食。
依着何灵素的意思,是要等卫紫的室友回来大家认识一下的,可过了好久还不见人,眼见司机在旁边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只得先行离开。
去往医院的路上,何灵素还一个劲儿地嘱咐:“两个人住一间房子,矛盾肯定会有的,要忍让着点儿,但也不能太软弱,否则会被人欺负的。”本想见见卫紫的室友,顺便观察一下此人性格类型,是否好相处之类的,现在错过机会,只能等下次了。
卫紫本来一直点头,听到最后忍不住笑了:“妈,我15岁就住校,是过惯集体生活的人,这些我都懂啦!”妈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呢,以前小的时候,被她讲大道理当大姑娘管教,现在成年都工作了,反而又被看成小孩子,尽操心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母亲还真是奇怪呀。
何灵素张张嘴,终究没有再开口说话,回想半天所为,自己也觉得好笑,原来时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想弥补是不可能的。
看看卫紫浑然不觉仍伸着头往外看风景,何灵素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柔和,或许等女儿将来做了母亲,才能理解自己现在这种心境吧,不,或许不会,阿紫秉性纯良,没有她那么偏激,也没有她那么好强,应该不会像她一样做那么多错事。
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何灵素所在的医院,母女两人忍不住相对苦笑,在家乡,去相邻的城市有时候也用不了一个小时,可面对此种境况,除了感慨北京摊大饼似的城市规划,两人别无它法。
司机因为还有事要办,讲两人送到后就告辞了,母女俩赶紧一通感谢之后,就开始守着行李对医院的大门发呆。
“妈,尹院长说医院是她同学开的,我还以为也是私人理疗院,怎么看起来不像呀!”卫紫首先道出了疑惑,这气派的大楼,看起来就很现代化的一切,根本不像中医院嘛!
何灵素没说出来,但想法跟卫紫一样,赶紧拨了尹院长的电话核实。
“灵素呀,你到了吧?没错,就是那家医院!我这个老同学很能干的,改革开放之后最早的一批海归,的确不是中医院,是私立贵族医院,客户群是针对高收入阶层和外籍人士。”院长尹雅在电话另一端解释。
何灵素为难道:“尹院长您这是何苦,为了我欠下这么大一个人情,再说我不见得找不到地方去的。”
尹雅大呼:“你当然不会找不到地方,是我同学专门跟我提起,说老外现在对中国的针灸、走罐等治疗方法感兴趣,要我给她推荐好大夫,你非要去北京我才答应帮她这个忙,要不我才舍不得,是她欠我人情才对,你在门口等着啊,我马上给她打电话让她去接!”说完也不挂机,立刻拨了另一部电话。
不多久尹雅的声音再次响起:“两分钟,她派了人接你,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
果然过不多久,一个中年人带着个保安模样的年轻人走了出来,见到母女二人先笑着打了招呼,对何灵素道:“何大夫吧,我是后勤科主任王强,童院长去外面开会了,您先跟我来吧,先把行李安置好了。”
给何灵素准备的房间就在医院后面的楼里,是一个卫浴独立的单间,卫紫笑道:“妈,你可比我的待遇好哦。”
等工作人员走了之后,何灵素才松了口气道:“就是待遇太好了,我反而不踏实。”
转眼已是傍晚时分,收拾好住处的何灵素催促着卫紫赶紧回去,天黑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总是不安全的,她还想亲自送女儿,到医院大门口时就被卫紫赶着回去:“您对这里也不熟悉,别回来的时候还要我送,那咱可就没完没了了。”
何灵素被她反驳的一愣,下一秒钟笑容浮现在脸上:“阿紫,长本事了啊,知道教训老妈了!”来到陌生的地盘,她就虎落平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