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煜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
“又来看齐谐?”
旁边传来陌生的声音,元煜抬起头,看见一位穿着白大褂医生。他看上去和楚瑾卿颇为熟稔,目光扫到见到元煜时还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稀奇啊,这次竟然还知道带人来了。”
楚瑾卿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随后对着元煜介绍道:“这人姓郑,你叫他郑医生就行,他目前是齐谐的主治医生,算起来还是齐谐的学长。”
元煜有些局促地朝人点点头,“这些日子照顾齐谐辛苦你了。”
“这说得哪里话,照顾病人是我们医生的本职嘛。”郑医生笑了笑,“再说了,齐谐在这里表现得还算正常,可谈不上辛苦。”
“意思是齐谐现在的病情挺稳定的,是吗?”楚瑾卿在一旁插话道,“按这样下去齐谐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这件事随时都可以。”郑医生朝着屋里扫了一眼,“其实说实在的,我更希望你可以把齐谐带回去。医院的治疗方法主要是通过药物减少大家清醒的时间,其实在这待久了没有什么好处。如果有人可以看着病人的话,我更加建议你们把齐谐领回家。”
楚瑾卿听到这话眼皮跳了跳,果不其然见元煜迅速接话道:“如果你忙的话,齐谐可以先由我照顾。”
这,这算个什么事嘛
要说有空楚瑾卿是绝对没有的,他这两年将工作重心都放在了首都这边,即使作为老板也要天天加班。他忙起来自己可能连泡面都吃不上,哪里有精力去照顾齐谐这么个大活人。
可要说把齐谐交给元煜吧,楚瑾卿总有一种羊入虎口的错觉。
毕竟齐谐两次病情的加重都是在和元煜接触之后,楚瑾卿虽然不知道元煜使了什么法子,但种种前科让他下意识把元煜划为了“危险分子”。
“这事我觉得还是需要再思考一下。”楚瑾卿看着元煜,“你知道什么事躁郁症吗?你知道躁郁症患者意味着什么吗?元煜,这种事情不是在过家家,你不能因为一时兴起就说要这么干,这事是要担责的。”
“我不是一时兴起,在来之前我就已经做好打算了。”元煜说,“我会尽我所能地照顾齐谐,无论需要多长时间,需要多大代价,我绝对不会后悔。”
气氛一时有些严肃过头,陈医生在旁边看着这两人,恍然间还以为这是什么托孤现场。
“我觉得吧,最最重要的还是患者本人的意见。”陈医生挡在两人中间,指了指屋内。
齐谐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他们,他就站在玻璃旁边,一言不发地透过玻璃看着他们。
“你现在这等着,我去问问。”
因为害怕元煜的甜言蜜语会把自己兄弟再次哄骗,楚瑾卿咬咬牙,让元煜站在原地别动,自己进去和齐谐交谈。
他想好了,如果齐谐不愿意和元煜走的话,就算是要请多个看护,他也会自己想办法照顾好自己的兄弟的。
自从看到齐谐后元煜的目光就没从齐谐身上挪开过。他看见齐谐目光有那么一刻和自己对上,随后齐谐迅速转移了视线,侧身和刚刚走进去的楚瑾卿低声交谈。
元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慌张。
对话的全程两人脸上都没太大的表情,这更加放大了元煜的不安。他不知道齐谐到底会不会选择信任他,毕竟曾经是他对齐谐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
时间过去了半小时,也有可能只有几分钟,元煜分不清时间流逝的快慢,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跳得格外强烈的心脏,等着那个属于自己的最终审判结果。
齐谐没有和楚瑾卿一块出来。
元煜看着已经在往门口走的楚瑾卿,眼神快要把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齐谐盯出洞来。
为什么不出来呢?
难道真的一点让他弥补过错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吗?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按理说他和齐谐的感情早就已经断了,他来这里只不过是单纯作为一个霸凌者的赎罪而已。
齐谐如果不愿意接受,霸凌者最多应该只是良心发现一辈子活在愧疚里而已。
可是为什么,元煜摸着胸口。
为什么他感觉胸闷气短,一颗心难受得就像快要死掉一样。
这真的只是因为对齐谐的愧疚吗?
他还没理清楚一点头绪,楚瑾卿叫回了他的思绪。
“元煜,还是你赢了。”
没头没尾的话让元煜一时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张着嘴:“啊?”
“我说,你赢了,齐谐愿意和你回去。”
楚瑾卿没有好气道。
车内开着暖气,吹在脸上有些燥热。
元煜的手心微微渗出一点汗。
他刚帮着齐谐一块将行李从医院搬出,如今两人都已坐在车上了,他却突然有些紧张。
连头都不敢往旁边转,元煜盯着侧边的镜子,清了嗓子后开口道:“接下来你想住在哪里?”
元煜当然希望能回老家,毕竟现在自己的工作就在那里。但他还是更想尊重齐谐的意思,如果齐谐想要继续待在北京的话,那他只能话更多时间考虑放弃老家的工作在北京定居的事。
齐谐从上车就一直低着头,抠着手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元煜的问题,他勉强抬起脑袋,却是答非所问:
“为什么来找我?”
元煜知道齐谐想要什么回答,但那不是他能够给齐谐的。他慌乱地收回视线,就是连镜子也不敢看了:
“我高中的那些事我先前都不知道,齐谐,是我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