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问就是不想在这家伙面前露怯,毕竟当年她气势汹汹把人堵在人来人往的放学路上告白却被无情拒绝了,这脸丢得她没齿难忘,即便眼下早已时过境迁,她也无论如何都不愿给他留下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因为他的拒绝她至今没能嫁出去”的遐想空间。
没错,甭管真假,反正咱现在有对象,不是做个检查都没人陪的大可怜。
阮萌萌的背脊挺得越发直,她自己都要信了真有这么个人在楼下等着她回家。
至于谎言会不会被拆穿……抱歉,不想考虑这么复杂的问题,反正她和他几年都见不到一次面,朋友圈也几乎没有交集。
“噢,”陆时均神色未变,只伸手轻轻回握阮萌萌,很快又松开,“很高兴再见。”
有点凉。
这是阮萌萌的第一反应。
陆时均的手她也不是没摸过,那时也是冬天,晚修课上她强行把自己冻得通红的手塞到对方拿笔的手中,完全不顾对方正刷题到关键时刻,强行让人给她“捂捂”。
那时他的手可暖和了。
也不知道这个社会到底让他经历了什么,居然变成了一个冷血的人。
阮萌萌正陶醉于自编自导的冷笑话中,陆时均的声音却再次传来:“回去测下体温,你好像在发烧。”
“???”阮萌萌大为震惊,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攀比心还这么重,承认别人的手比较暖和就这么难吗,自己手凉是怎么好意思黑别人在发烧啊!
陆时均并没有读懂阮萌萌的谴责,只视线又从她右侧的大衣口袋扫过,沉声说道:“烟酒这些还是少碰,对身体不好。”
“!!!”阮萌萌顿时像做错事被教导主任当场抓获一般,脸颊迅速涨红,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那支罪魁祸首,左顾右盼间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将它塞进了陆时均的手里。
陆时均诧异地看了眼被强行放进自己手中的烟,又看了眼对面整个人红得仿佛快要冒烟一般的阮萌萌,没忍住漏出了微不可闻的一声轻笑,然后理所当然地收回了手,自然垂在身侧。
“……”这声轻笑直接让阮萌萌脸上的热度更上了一个层次,她也被自己的骚操作给怔住了,一时之间大脑宕机,连个蹩脚的解释都想不出来,只能僵硬地冲陆时均咧了咧嘴,露出个堪比哭丧的笑容:“嘻嘻。”
嘻嘻你个鬼啊,不嘻嘻!
陆时均倒是镇定多了,他握着对方赠与的“厚礼”,冲阮萌萌点了点头:“我先去忙了,到时联系。”
说罢没再停留,一路脚步带风,很快消失在了阮萌萌的视线中。
楼梯间又只剩下林杏,她似乎有些无措,站在原地看向阮萌萌,欲言又止。
阮萌萌耸了耸肩,没多说什么,示意林杏跟上,率先朝电梯方向走去。
电梯一路向下,林杏有些惴惴不安,她透过电梯箱体冰冷的钢板光面偷偷观察阮萌萌,只是太过模糊,并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
刚阮萌萌还在检查室里睡着时,内镜室的医生就把林杏叫进去过一次了。
对方笑得和蔼,先是问了她和阮萌萌的关系,知道她俩并非亲故后,面部表情明显有些沉重,紧接着又问了她一些关于阮萌萌的家庭情况,在得知对方未婚未孕,且是家中独女后,叹息声更重了。
医生和她说,基本确定是结肠癌晚期,还说这么年轻有点可惜,也不知道父母能不能承受住这个打击云云。
一席话给林杏听得毛骨悚然,脚一软差点就要给医生跪下去。
说直白点,她就是一个遵循996法则的苦逼助理,会来医院陪阮萌萌做身体检查不过就是工作内容之一,为什么要她来承受这么残酷的真相。
想到这些,林杏此刻看向阮萌萌的眼神里就溢满了同情,仿佛下一刻就会有汪汪的泪水奔涌而出。
阮萌萌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征战职场多年,她不擅长被人安慰,更别说是同情,只得抬手揉了把林杏的脑袋:“别这个表情,生病了就治,问题不大。”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一楼,门一打开,阮萌萌率先走了出去。
林杏短暂的被安抚了,某种程度上来说,阮萌萌在她心里确实一直是披荆斩棘无所不能的大佬形象,她说问题不大,那问题就一定不大。
阴霾退散,林杏一秒又变回了那个聒噪的吃瓜少女。
她跟在阮萌萌身旁,屁颠屁颠。一路上忍不住好奇地打听:“刚刚那个是谁,萌萌姐你认识吗?哇看着好高好帅,这医院的医生质量有点高,也不知道他有对象没,没有的话不知道我可不可以……”
阮萌萌听得头大,连忙喊停:“那是我同学,和我一样大,几年前就有对象了,就算没结婚,也大了你七八岁。总之别想了,你俩不合适。”
“哎呀这有啥,年龄差就是个屁,像萌萌姐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就超般配的!但有对象了确实就不行了,真可惜。”林杏说着说着,忽然笑得有些暧昧的凑近阮萌萌,“说起来,小陈的求婚计划是成功了吗?你俩是不是已经领完证啦,这小子真的太会了,一到法定结婚年龄就和你领证,也太浪漫了啊!”
……领证个屁,明明是一到法定年龄就跟她掰了。
阮萌萌有些尴尬,纵使她平日再没架子,在林杏面前总归也是个上位者,别说和下属分享私生活了,这被零零后扒在脑门上吃瓜,面子上多少有点过不去,“……从哪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没有的事,别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