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会儿阮萌萌在这个南北通风的低层小屋里,戴着王秀雅给她织的毛线帽子和大围巾,身上裹着笨重的大羽绒,穿着厚厚的毛裤,脚上套的是兔毛填充的大棉鞋,可谓全幅武装,是当代成熟优雅的女性们敬而远之的“要温度不要风度”。
等面条出锅时,老两口也已经洗漱完毕,阮齐康一如既往,一边高兴地往嘴里塞,一边认真的评价这味儿调得还不够正。
阮萌萌已经习惯了他的说教式操心,只面上保持着虚心受教的表情,实际上并没怎么用心听。倒是王秀雅听得不耐烦,直接眼睛一瞪,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萌萌肯给你煮就不错了,哪那么多要求,不爱吃自己做去。”
阮齐康回头冲阮萌萌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吃完饭后,王秀雅诚邀阮萌萌陪自己一起去买菜,阮齐康则说马上要过年了,想先去剪个头发。
这个提议让阮萌萌也有些心动,她想起自己住院期间,因为长时间被限制梳洗、而变得有些难打理的长发,又想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可能都需要频繁地进出医院,遂动了将头发剪短的念头。
因为阮萌萌现在身体原因限制,并不能长时间在不方便上厕所的公共场合逗留,一家人合计后,决定先带阮萌萌去理发店,等她剪头发时,王秀雅他俩再兵分两路去把菜买了。
往年过年前,阮萌萌也会去做发型,当然都是在琅州那边弄完再回家。今年跟着爸爸妈妈,倒是不需要纠结去光顾哪位托尼,一家三口一起进了一家开在院里的老式理发店。
最朴实的居民楼风格装修,只有一张理发椅,整个理发店里只有老板一个人,洗剪吹从头到尾全包。
若是往常,阮萌萌必然是不会在这种地方剪头发的,但眼下她也没什么抵触情绪。自从生病住院,阮萌萌在少年时期的男神面前把脸都丢尽后,对自己的仪容仪表就变得不那么在意了。
阮父阮母和老板显然是认识的,三人见面还聊了好一会儿家常,都是阮萌萌不太熟悉的人和事,最后两人把她留在这儿,托付给老板后,就先去买菜了。
阮萌萌坐在黑色皮质的理发椅上,老板开始往她头顶打泡沫,对方是个和她父亲年纪差不多的阿叔,十分健谈。从阮萌萌坐上去开始,已经关心了半天她现在的工作事业、爱情婚姻。
相比之下阮萌萌则显得腼腆得多,倒不是她不会聊,只是她实在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自己的私事。
居民区的理发店,没有什么新花样,主打一个简单实用,老板的手势非常熟练,等阮家二老回来时,阮萌萌一头长发已经散落在地,剩下的头发长度刚刚遮住脖子,老板正在和她说,女孩儿头发还是要有点长度才好看,这样刚好,显得精神。
阮萌萌含笑谢过对方,她站起身后,阮齐康坐到了椅子上。王秀雅从随身卡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样式的小卡片,说付钱。
阮萌萌这会儿才知道,这儿也办卡,平日洗剪吹10块一次,充值100可以多送2次。
……也挺与时俱进的,会做生意。
阮萌萌没等阮齐康,她又想去卫生间了,王秀雅就领着她先回家。
中午阮萌萌依然喝的营养粉,阮齐康给她煲了清淡的淮山排骨汤,餐桌上,她眼巴巴地看着那盘清蒸鱼,馋得口水直流,阮齐康差点就把持不住想劝她吃几口。
下午一家人开始年前大扫除,因为平日打扫得勤,这会儿任务也不算重。
阮萌萌要帮忙时阮齐康不让,最后只给了她个小毛刷,让她扫扫窗台上并不存在的灰。
即便这样,阮萌萌站久了还是觉得脚有些软,阮齐康看得摇头叹气,在他的心里,人是铁饭是钢,女儿这什么都不能吃的状态,病能好才奇怪。
晚餐时,阮萌萌依然只有汤,为了让父亲的注意力不要总集中在自己的饮食上,她主动找了些话题。聊着聊着,王秀雅提起说因阮萌萌生病这事,阮齐康家那边的亲戚们都很关心,现在阮萌萌回来了,想找时间请众人吃个饭。
阮萌萌思索了片刻,一般来说,过年期间亲戚间倒是都免不了聚会,但眼下离过年还有几天,她既然已经回来,还是早点让大家见见的好,免得众人心里挂念着。
遂与二老商量,不如明日就请大家过来,一起在附近的饭店里吃一餐饭,算是报个平安,也是感谢大家的关心。
阮齐康对请客吃饭没什么意见,但并不赞成去外面吃,除了浪费钱,阮萌萌的身体情况也摆在那,在家里至少她不舒服时随时可以睡一下,不像出门在外规矩多。
决定了后,阮齐康挨家挨户电话通知了明天的聚会,对外称是萌萌掏钱买菜请大家吃饭,平日离总是很难聚集齐的亲戚们在这一刻都很给面子,纷纷表示明日一定准时。
阮萌萌听着父亲打电话,总感觉自己回家的日子就像是毫无新意的流水账,可她希望明年后年大后年,甚至未来很多很多年后,都能拥有这种枯燥的幸福感。
大年二十八,阮萌萌在家里迎来了一波带着小礼物来看她的亲戚们。
阮齐康这代兄弟五人,他排老三,因五人之间年龄差距不大,而他是几兄弟之中结婚最晚的,所以阮萌萌倒成了她这一辈中最小的孩子。
而在她上面有五个堂哥,哥哥们都已结婚,各家生的也都是儿子,最大的那个已经在上大学了,最小的还被抱在怀里学走路。
阮萌萌成了上中下三代人里唯一的女孩儿,平日里长辈们就很照顾她,哥哥们也宠着,就算现在侄子们可以排着队找她领红包了,提起这个漂亮的小姑姑也多是亲近喜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