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自由支配的时间很多,他们有时候去市中心约会,最后无一例外都会去市图书馆,带半沓空白试卷去,晚上回来必然是写满了的。
永远进入常春鹏口袋里的500块终于打到了她的卡上。两个人在市中心吃了三顿饭,也只花了100多,剩下的全存进了卡里。
她已满十八岁,拿着身份证去银行开了一张新的卡,她现在用的那张似乎还是很久以前妈妈给她的,说是用来存压岁钱。
她原本打算到柜台去,先把所有钱都取出来,再存到新卡里,柜员在电脑上一通操作,然后告诉她:“我们银行单日限取5000。”
她一愣,说:“我卡里的钱加起来最多也不会超过2000。”
柜员从玻璃柜里望出来,又看了看电脑:“你确定?”
“嗯。”她点头。
旁边有人趴在大理石台子上,问:“或许是有人给你转的,但你不知道?”
除了各杂志的稿费之外,这张卡上只有周学昌会给她转钱,转的也不过是小数目。
“不会。”她说。
柜员请她先在外面凳子上坐一坐,她依言坐下,顾从州买了一袋烤栗子给她。
那两个柜员转到里面的小隔间里去了,顾从州把手机拿出来,放到她眼前,“你看。”
企鹅群里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她划到最上面,发现邹致远通知了补课的具体时间、地点和几位老师的简介。
周舟指着数学老师说:“诶?这个不是天天出模拟题的那个老师吗?”
顾从州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还真是。”
她又斟酌了一下,“都是名师啊……”
打开邹致远发出的统计表,经过他两个星期的不停劝说,已经有10来个人同意去补课了。
她有些纠结,问顾从州:“你想不想去?”
顾从州看着她,说:“你考虑一下吧,你去我就去。当然补课有补课的好,自学有自学的好。”
“嗯……这种水平的老师来上课的话,当然会比自学见效得多。”她沉吟,“不在学校上课吧?”
“不在,教育局不让,”他把屏幕划到上面,“你看这个地点,是不是有点眼熟?”
清风路12号。
“清风路?那离学校不远嘛。”
顾从州又说:“不不不,你再看。”
她又看,不就是清风路12号吗,再看还能看出花来?她方向感不太好,也联想不出这地方的大致方位,只知道是学校往右走,市中心的方向。
“……你真不知道啊?”顾从州略带失落,“我就住这儿。”
周舟瞪着眼睛回想了一下,顾从州住的地方她没去过,但路过过几次。印象里好像是在这附近。
“哦——”她恍然大悟,“清风路8号对吧?”
顾从州立刻点头。
要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报个名了。之前她不想去,也有一点距离上的因素,要是太远了还真不划算去,就算是顾从州来接她,要是方向不一致的话,路上也太浪费时间了。
学校或许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找了一个学校附近一点的地方。
既然补课的地方是在顾从州所住的小区门外,那倒是方便得多了。
“那这样,”她踌躇着,“我就要去你家住了。”否则每天几趟来回,又要个把小时,影响她自己不算,还影响顾从州。
“嗯……我那儿地方挺大的。”他看着周舟的脸色,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过了半分钟,刚才那个柜员在柜台后面叫她。他起身跟着过去,周舟忽然低声说:“那到时候我们自己做饭吃,好不好?”
“好。”
居然要和周舟在一块做饭吃了。他们会一起去买菜做饭、一起洗碗,知道对方的饮食习惯。以及共享一些私密的事情,这样一看,有一种一同生活的感觉。生活,多么美妙的一个词,他的心砰砰跳。
后天就开始补课了,最迟明天要把必要的东西带过去,明晚吃一次火锅吧?他计划着。
柜员的神情比较严肃,她说:“排除银行失误。无论这是别人转错了还是洗钱,要注意多出来的这笔钱属于他人财产,用了的话,会构成非法侵占他人财产。我们建议报警处理。”
她和顾从州面面相觑,既然可能涉及到洗钱,她立刻报了警。前段时间学校开了一场讲座,是关于预防诈骗的,提到这个点。
从派出所出来后已经是下午了,两个人就近去吃了点东西,在群里报了名,就回去收拾了点必需品。
行李箱一拖,小房间里的东西所剩无几。去到顾从州的住处,把衣服拿出来挂在衣柜里,把牙刷摆放在洗漱台上,书放到书架上之后,她往沙发上一躺。
这是顾从州每次送她回去的时候,都经过这个地方,但这是她第一次进屋来。
这个小区比起筒子楼来,好得不是一星半点。三楼,有电梯,不小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木地板,落地窗,全套家具。采光尤其好,筒子楼里白天看书都要开台灯。
顾从州站在玄关处,周舟慢慢地左瞧右瞧,特别干净舒适的屋子,东西不多,摆放得很整齐。
电视机前铺一块小毯子,放两个软垫,支一张小矮桌,看得出他平时会坐在这里打游戏。
靠墙是一张大大的实木桌子,上面摆了很多书,摊开的数学卷子、英语报纸、《湘行散记》和《青蛇》。周舟把自己的书也摆上去。
顾从州忽然忙不迭地去收一个相框,动作很轻,但电视机反光,她尽收眼底。
“别藏了,”她说,“原来是被你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