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穗一时慌乱起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姑……姑娘,秋穗并不是故意的!我……”
“知道你是无心之举,人嘛,总归要死的。”姜白茶面色平静道。
秋穗心下颇为震动,有些哽咽。她家里是贫农,连她一共有五口人。她爹妈是佃农,上头有一个长她七岁的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弟。
那年地里收成不好,连着地租和赋税都交不上去,家里更是不够吃。她七岁那年,因为接连少雨,家乡发生了一场旱灾。
一家人在逃难的途中,她几次都险些被丢下。后来实在饿的不行,又要不到吃的,厄运还是降在了她身上。她被卖了出去,换了五两银子。
秋穗九岁进的王府,性格怯弱且不善交际,谈不上什幺人缘。原本来姜白茶院中的也不是她,听闻这女子来自凉州,府里的婢子也是多有看不上,这才轮上了秋穗。
姜白茶见秋穗收好了东西,忽听楼下传来一阵哄闹之声。她同其他人一样往楼下看去。
穿着浅紫色罗裙,两边各扎着结鬟发髻的少女一双杏眼泪意点点,紧抿着浅粉的唇。面上戴着的面纱掉了一半下来,她抚着自己一侧划了好几道紫红色伤痕的脸颊,满是屈辱。
“这不是温青芜?怎的如今成了这般模样?”女子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色衣裙趾高气昂地嘲讽起来。温青芜素来爱装样子。说来也是可笑,明明是个庶女,竟能踩着温青菀那个废物上位。
不过那废物温青菀如今倒是起来了。温青芜这脸上的伤也是值得说道说道的。
在永郅桥堤那踏青时,温青芜原想着陷害一把温青菀,不成想反过来被对方拿着柳条抽了上来。
当时四皇子和永安侯世子皆在。且都对着温青菀表现出了不一般的欣赏。温青芜心中滋味儿难言,她好不容易才将这温青菀打压了下去,哪能再见到对方如此出尽风头,东山再起。
一路上时不时地便在众人面前给她穿小鞋。温青芜生的柔弱娇美,一些人见了,不免心生怜惜。她的手段有些作用,但四皇子和永安侯世子显然不吃她这一套。更甚于当着她的面说她小小年纪心思恶毒,挖空了心思陷害嫡姐。
当场便有人“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温青芜面色涨得通红愣在原地。只觉得自己像是赤身裸体地被扔在冰天雪地中,听着周围的窃笑声,只觉得从骨子里发冷。
永安侯世子的那句“相鼠有皮,人而无仪”更是直接将她定在了原地。竟是骂她连老鼠都不如……
浑浑噩噩间,一道劲风扫来,将温青芜抽至滚落一边。
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
她身上的衣衫碎裂,哭喊尖叫,狼狈不已。温青芜涕泗横流地擡头看去,但见温青菀正一脸冰冷地看着她,一双眼睛黑幽幽的,如同看着一个死人。她身旁的四皇子和永安侯世子如同左右护法一般,眼里只那温青菀一人。
自那以后,她再不敢去招惹对方,如同老鼠见了猫。
温青菀是真的会杀了她!
姜白茶见着楼下之人没完没了的在那来来回回羞辱那少女。和秋穗对视了几眼,她戴上帷帽,慢慢悠悠地下了楼。
这些人的闲事她哪会去管,和秋穗刚出门。只见当面奔来一匹枣红色的大马,蹄下烟尘飞起,秋穗站在那已经吓得没了魂儿。
这匹枣红色大马上身腾空,前面带着白色的马蹄跃起,发出一阵嘶鸣声,气势惊人。
秋穗登时一屁股摔在地上,姜白茶立马过去扶人。
骑在马上,穿着金丝滚边白袍的男子双脚一蹬,直接跃下马来,面上怒气冲冲。见到挡在前面的姜白茶和秋穗两人,龙行虎步地赶上前来。大喝一声:“滚开!”
姜白茶被推至一旁摔在路上,戴着的帷帽也掉了下来。掌心传来疼痛,一旁的秋穗爬了起来,焦急地去扶姜白茶。
“姑娘,摔着哪儿了?”秋穗见姜白茶掌心都见了红,一时鼻子酸涩,竟是掉了泪出来。
“无事,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