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了喧嚣的正厅,夜色中唯有冷风吹过树叶的轻微婆娑声,魏蛟心中突然有些留恋鹿苑房间中的温暖,不自觉加快了步子。
但吴嬷嬷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手里打着灯笼,看来等候有些时候了,“老夫人想请君侯到顺安堂叙叙话。”
魏蛟下意识皱了下眉,问:“可有说是什么事?”
吴嬷嬷躬身道:“这个奴不知,君侯到了就知晓了。”
走进顺安堂,有仆妇侯在门口,魏蛟自行将外面的氅衣脱了递过去,内室中,杨夫人坐在塌边,吩咐下人道:“君侯在前厅设宴饮了酒,去备些醒酒茶来。”
魏蛟淡淡道:“老夫人找我何事?”
杨夫人望着他,感叹着道:“既然君侯这样问,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不知君侯对阿箬是何看法?”
魏蛟闻言,突然明白了杨夫人的用意,平声道:“于我来说,箬女郎只是一个远房的表妹。”
这些日子以来,每当他到杨夫人这里来请安时,杨箬都会在旁边陪侍,有时候杨夫人还会特意让杨箬送自己出去,魏蛟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一想,就都明了了。
杨夫人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但还是试探着问:“那我想请君侯纳了阿箬,君侯可愿?”
魏蛟看向杨夫人,没有丝毫犹豫道,“不愿。”
杨夫人深吸了口气,并未想到他态度这样决绝,沉默片刻,决定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态度相劝:“你如今得封侯爵,按礼法诸侯可一聘九女,好开枝散叶,现在后院就只萧氏一人,难免空虚了些,阿箬算是你表妹,性情一向温婉淑贞,聘为妾虽稍稍委屈了她,但她仰慕君侯,甘愿为妾侍奉,君侯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圆了女儿家这一小心愿。”
魏蛟:“如老夫人所说,让杨箬做妾确实是委屈了她,幽州没成婚的好男儿一大把,老夫人可好好替她相看,实在不行,我手下也有好几个未成婚的将领。”
杨夫人却冷着脸打断:“君侯这般拒绝,可是因为萧氏?”
魏蛟抿了抿唇道:“与她无关,我只是觉得老夫人可以给杨箬找门更好的亲事。”
祖孙俩的谈话不欢而散。
事后,下人战战兢兢地清扫地上碎裂的茶壶杯盖。
“他现在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祖母!”杨夫人愤然地一拍桌角。
想到魏蛟说的那些听似委婉实则傲慢的一番话,杨夫人怒极后又是感叹,“若是……若是当初我不曾向使君求情,如今怎么可能是他坐在这位子上。”
吴嬷嬷赶忙道:“夫人请噤声。”
她看了眼外面,去关了门,
杨夫人也觉得自己如今说这些话并无任何意义,她靠在桌几,一手撑着头,像是力气被抽干,语声低微道:“君侯不肯纳阿箬,杨家那边我该如何去说。”
虽未曾明说,但将杨箬带回衡阳,几乎所有人都默认杨箬日后会成为燕侯的人。
中山杨家已经渐渐没落,子孙后辈文武不济,只能靠吃祖上荫蔽过活,照这样下去,最多再过两代中山杨家在贵族中就就查无此人。
杨夫人回中山待了两年,她的子侄们一开始也确实对她这个姑奶奶十分敬重,但呆的久了,府上就开始有了些闲言碎语,说是她与如今的燕侯并非是缘上的祖孙,不过是因为在衡阳那边受了冷落,才回到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