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不知道季常脑补到什么,一阵惊慌,电话那边霎时发动机轰鸣作响:“……兄弟?你不会把人锁起来了吧?这很像你会干出来的事啊!这我要提醒你了,当初那都是擦边球的手段,你要做我拦不了,你这搞监禁可犯法了!你这,这可仅次于易炜之下了……”
顾子梧打断他:“没有,我们已经聊过了,我这几天住在他那里。”
“聊过了?怎么聊的?”季常有些不信。
“把事情说开那种。”
“唐云清就那么简单?说开了就行了?继续和和美美地一起抱着?”季常越说越不信,“我今天没事,等我,我来找你。”
“不用了。”顾子梧断然拒绝。
一阵叽里呱啦的男声从门口传来:“到你办公室门口了,下班你把……”
顾子梧冷冷看向门口:“……”
男声戛然而止:“……”
季常猛一见案前抬头的那个人,手机差点戳地上,他喃喃道:“我说怎么风平浪静的,原来是有人在替我负重前行啊……”
顾子梧看他一眼,低头淡定继续写着病历:“水自己倒。”
季常狠眨了几下眼,确定眼前这个坐姿端正看似清清爽爽,实则短寸凶相加左脸淤青红肿,一看就不好惹的人——是顾子梧。他僵硬地走进来,一屁股砸在沙发上,一脸惊叹:“……我原以为唐云清是兔子,商宴后又觉得可能是只貍猫,现在看来,他是只老虎啊!这……真是他打的?”
顾子梧放下笔,淡淡看向季常,满不在乎地说:“我心甘情愿。”这一往情深的样子,谁见了都会赞叹不已。
季常才不买账,他是“帮凶”,他很有话说:“什么心甘情愿,这不活该吗?”
“……”
被揭穿的顾子梧重新拿起按动笔,往桌子上一戳,继续写。
季常看他不像是为情所困的样子,便不再追问这个话题,站起来走向饮水机,握着一次性纸杯按下热水键,热水咕咚咚地往下掉,手心渐渐滚烫,季常正色道:“你很早之前和我说,让我多注意点锦明支行客户资料的流入,是不是因为唐云清?”
顾子梧笔又一顿,说道:“你是锦明支行的正规合作方,跟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同行的廖平胜因为挡了你一点道,心里不安是正常的,所以那次商宴他首次请你来并向你示好,你答应了吗?”
“没有,”季常身为公司总经理,骨子里带的那份自信突突地往外冒,“福荣保险近几年赚的盆满钵满,蒋行他们正规渠道给我们推荐的客户只是锦上添花,没必要再执着于撒网其他客户。那么你呢,是不是有意把明日制药厂从这围城里剥离出去?”
顾子梧爽快地承认:“是。”
季常看他神色,便把话挑明了说:“唐云清是不是要把这件事给揭露干净?你当真要助他?你不知道这是件傻事吗?”
季常的三连问直击要点,顾子梧何曾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但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他当初用这种方式强行将唐云清扯了进来,蝴蝶效应已起,因他产生的一系列后果,他不得不承担并且防御。
“谁都知道这是傻事,但唐云清要走的路,我断不了了,我只能尽力帮他铺平,就当是……”顾子梧迟疑了,本想给这件事披上点正义的色彩,无奈说来说去,还是为爱痴狂。
季常将手里的纸杯放在茶几上,坐了下来,他看着办公桌前忽然沉默的男人,有些无奈:“子梧,明日制药厂很可能会摘不干净,我这边倒是不用太担心,但你爸和他们的合作挺久了,唐云清对你的感情你自己清楚,到时候他对明日制药厂这块是加重还是回避都犹未可知,虽然我是希望你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但是商人自私是本性,你信任他不代表我信任他,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只会帮你一个人。”
顾子梧:“你很早之前就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是,那你和他相处下来,你觉得你的感情在他的私怨面前,孰轻孰重?”季常越说越急,本来是要调和,结果遇到利益问题,还是不可避免地替自己人忧心。
顾子梧目光沉沉地看季常:“当初我就想好了的,不管他是软柿子还是硬骨头,我都势在必得,所有后果都承担。明日制药厂主要还是客户短信通知的形式违反了条例,其他的禁区,我爸没有碰,我尽力吧。”
季常深知不好再继续说唐云清什么,就换了个角度:“你们都是私企,小问题应该还是能挽救的。只不过泰禾银行是国企,如果违规,我听说是要记入档案的,唐云清在银行这么些年,成绩应该还不错吧,以后怎么办?”
季常看见顾子梧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继续劝道:“客户资料这件事可大可小,你有没有想过,让唐云清自己走出这围城?海阔凭鱼跃,恩怨尽归尘,非要做的这么绝吗?”
顾子梧看向窗外,映着斑斑光点的梧桐叶轻轻摇曳,他憾声道:“我给过他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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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办公室门传来两声叩响,钟行长的老花镜滑到鼻头,他抬眼越过镜框,看向站在门口的顾子梧。
“哟,你来啦,进来坐,”钟行长起身,捶了捶肩背,叹道,“我这颈椎啊……一定要找个时间去看看。”
顾子梧稳步走进来:“钟行新年好。”
钟行长屁股刚一沾沙发,闻言差点闪了腰:“……都快元宵了。”他招手让顾子梧坐:“你妈怎么样?过年有回海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