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清嗔怪:“她健康着呢!别咒她!”
顾子梧立马圈住人腰:“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体检很正常,要是真的不喜欢就算,她开心就好。”
唐云清搭着他肩膀,两人中间堵着睡衣,谁也没动,谁也没理,有些滑稽。想起过两天要带唐爱去东陵医院,唐云清问道:“你带钟行长去东陵了吗?”
“去了,你舅舅的针刀不错,钟行长回去后说好很多,下次还会去。”见他有些沉默,顾子梧又说:“我没和钟行长说什么,只是普通的看病。”
唐云清向前了一点,睡衣在中间被挤得更皱,他淡声道:“睡觉吧。”
心善
春寒料峭过,末春细雨来,初夏也踩着春末的脚后跟越来越近,虽然已经可以换下外套,只着单衣便可度日,但连日来的绵雨不断,让唐爱的腿疾愈加严重,很不好受,除了在寒冷的冬天会时不时抽疼,她的腿逢雨也隐痛,所以一年四季她最爱的是夏天,旁人汗淋淋的路上走,她晃悠悠的家里窝,夏天的热烈使她身心都不再疼痛,并幻想着如果离开人世,一定要在夏天。年轻时的那点浪漫细胞在老的时候无人欣赏,因为唐云清听到这个,气的和唐爱大吵一架,这是他成年后第一次和母亲吵架,他不要母亲浪漫地离去,他想要母亲长命百岁。
好不容易春雨渐歇,唐爱挑了个阳光正好的日子去东陵医院,唐云清也请假回老家,本想叫个车,结果被数落了一顿,唐爱说自己明明有爱心公交卡,免费的不用,倒给别人送钱,岂不是傻么!
他只好退了打车订单,随母亲下楼去搭公交。
小区侧门离公交站近,他们出了侧门,就见一辆雷克萨斯横在门前,小区侧门本就窄,这辆车霸道地横在这里,直接把侧门堵了个严实,就像是刻意截着什么似的。门外一辆电瓶车挤不进来,气得高声叫嚷:“喂!开不开走啊!叫警察贴单了啊!”
唐云清一看那车牌就知道是谁,还没来得及把母亲拽离现场,唐爱的正义感在这时来了:“诶诶!我们也要出去呢,停这里怎么行啊!”
“对啊就是啊!”电瓶车主应和着。
一时间两人像找到了得力帮手,对着车子就吵吵嚷嚷起来,唐云清差点要去敲车窗让人开走,这时车主人,也就是顾子梧,不慌不忙地摇下车窗,对他们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往前开一点,伯母等我一下。”说完就启动车龟速前进。
唐云清:“……”
唐爱:“他是在叫我吗?”
电瓶车主一看“帮手”变“帮凶”,没好气地迅速从顾子梧让出的缝隙开了进去,唐云清拉着母亲溜出门就要奔去公交站,谁料没拽动,她稳稳站着,拍了两下他胳膊,望着那辆车喃喃道:“那年轻人有点眼熟……好像认识我。”
唐云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子梧打开车门下了车,朝他们走过来并从容不迫地自我介绍:“伯母好,我是云清朋友,今天刚好有空,送送你们。”
唐爱瞧着这么一个大高个,长得又那么好看,刚刚心里对“蛮横小车主”的那点不满顷刻间烟消云散,看看身边的唐云清,又看回面前大高个,踌躇道:“会不会太麻烦?”
“怎么会?”顾子梧微笑,清俊脸庞比头顶的太阳还要耀眼,“伯母不记得我了吗?”
“记得记得。”唐爱附和。
顾子梧有些惊喜:“我以为除夕前晚太暗,伯母没看清我。”
唐爱本来只是客套一下,这么一提醒,真就想起来她是见过这位年轻人的,在除夕的前一夜,站在她家楼下奇奇怪怪的,他说是儿子的朋友,照这么看来,那天倒像是特意来等自家儿子的。
她转头对唐云清说:“云清,除夕前一晚他等你来着,怎么没跟……”说着说着感觉有些怪异,声音渐小——这样子看,两人那天是吵架了吧?可是朋友之间吵架了,也没必要一声不吭地在人家楼下干等着啊,就算是深仇大恨,那老死不相往来不就行了,这么执着干什么……
唐爱上了年纪,社会经验是不少,这一眼就能看出来两人那天吵架了,却怎么也没把他们往别的关系上想,就在整理脑子里的凌乱线团时,唐云清在一旁说道:“妈,那天我手机静音了,他来找我问工作的事的。”
“是,没什么事。伯母,我是顾子梧,叫我子梧就可以,我们这就上车吧。”顾子梧说着就去开车门。
这人自报家门,又添了一把柴!
唐爱顿时想起那金贵的风衣,掩着嘴叹道:“原来他就是顾子梧啊,怪不得呢,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子。”
有了这“有钱”印象,上车的时候,唐爱略显不自在,脚伸进去的时候有些僵硬,像是不敢弄脏里面脚垫,唐云清在一边看得有些难过,只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问:“妈,要不要我扶?是不是太高了……”
倏然间,顾子梧过来直接抬手扶住唐爱胳膊,稳当有力地撑着手臂道:“怎么样,可以吗?”
唐爱轻轻甩开他:“没事,不用扶!”可见唐云清这倔犟要强的性子,是随他母亲的。
顾子梧帮着关上车门,刚要去驾驶室,就被人扯住手臂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回头:“你电话讲那么大声。”
——哪里大声?分明是你抢过去按了免提!
唐云清不跟他争这个:“你等会……”
“我有分寸,你不让说就不说。”顾子梧给一个安抚的眼神便上了车,唐云清也识趣地坐在母亲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