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鬼话!”林榕珊突然大叫,她推了下顾子梧的肩膀,“顾建明竟然让你看见,他竟然让你看见!他遮一下都懒得遮了是吗!”
顾子梧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小小少年还算冷静:“妈你早就知道吗?”
林榕珊面色发白,开始自言自语:“他是不是……是不是要让那个女人进门,不行……不行……”
顾子梧:“妈?”
林榕珊镇定下来,她调整好情绪后,摁住顾子梧的肩膀,谨慎地说道:“子梧,你听我的,你只要做第一就行了,其他别管,妈不可能让他们进门的,听话,你是妈的筹码了……不,不,你是妈的希望,妈真的想我们都过得好……”
剎那间,许多零碎记忆随着林榕珊的话涌进顾子梧脑中,他突然有些明白林榕珊为什么从初一开始就对他的第一那么执着,他想安慰他母亲,但少年的叛逆心性使他又对自己的“被定义”感到不甘。
顾子梧吸了口气,说道:“我出去透透气。”说完就转身出了门,而林榕珊心力交瘁,无法抬手拉人,任他而去。
即使心里烦闷,顾子梧还是去了另一个超市,买了点零食装袋子里,去往小公园,或许今天是“多事之秋”,在小公园门口,他看见云清的爸爸与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争执。
女人一头齐耳短发,身材不似有的妇女一般臃肿肥胖,相反有些清瘦,但骨骼却像男人一样宽大,长手长脚,高瘦的男人也遮不住她的身子,她厉声对男人说道:“我说了你不要再找云清了!”
男人辩解:“我没让人看见!”
女人情绪似有些悲愤,她摇着头:“不,邻居已经说闲话了,我一个人带着他够累了,就让我们清净点吧!”
男人有些不甘,但也没有对女人动怒:“那就一个月见一次。”
“不要再见了!你趁着周五我没时间接他,然后背着我给他零花钱,你是想带坏他吗!”
男人说道:“你对云清真的太严了,还不让他与任何人接触,现在你还可以接他上下学,以后呢,他大了呢?等他再大一点懂事了,这样会适得其反的!”
女人态度强硬:“我抚养他这么久我还不懂吗!云清这么乖这么听话,我说的话他都听,你懂什么!不要再见了,对他学习不好,对他今后的一切都不好!”
男人见劝不动,转头离开,女人原地站了会,像是要等什么人,但过了一会儿,也转身离开了。
顾子梧到底比较早熟,虽不知道具体细节,但也从三言两语里就猜出云清或许正经历和他相似的困境,他提溜袋子走过去,坐在老地方等人,直到有人在他后背拍了一下。
“嘿!你今天来的好早!”
是云清。
顾子梧看他:“嗯。”
云清绕到石椅前面坐下,面色有些为难,撅着嘴嗫嚅:“你可不可以等我一下,我爸爸还没来,我没有零花钱……”
“你爸爸不会来了。”顾子梧硬邦邦地说道。
云清愣住,不知道顾子梧为什么这么说,有点没反应过来。
顾子梧想安慰他,把石椅上的袋子推过来:“他刚来了又走了,我来的早看见的,可能有什么急事。吶,零食我买了。”
云清还沉浸在顾子梧说的上一句话,他情绪来的非常快,顿时鼻头一皱就想掉眼泪,顾子梧看他笑眼变泪眼,直接把人拉过来抱怀里:“等等,有情况。”
“什么!”云清吓得抓住顾子梧的衣服。
“我看见了一个很恐怖的东西。”顾子梧唬人的语调入木三分。
云清被唬得不行,一头撞在顾子梧胸口,还像个钻子似的继续往人家胸口钻,好像要钻进顾子梧的胸膛血肉里才满意。
顾子梧被他顶得直往后倒,连忙用手撑住石椅,又说道:“走了。”
云清立刻退出来抬头呼吸:“吓死我了!”
顾子梧见他情绪去得也快,便放下心来,他知道与云清的每次见面都是内心雀跃的,所以或多或少对这个孩子有些纵容。往后每次和云清在公园见面,他都心存期待,两人也分享着各自的苦闷,像是两个找到相同叶子的人一样,对对方尤为亲昵。
但在顾子梧搬家前的最后一个周五,应该和小伙伴依依惜别的这天,与林榕珊吵过架的他,第一次对云清说了重话,令他以后每回想一次都会后悔的重话:“你妈妈不爱你。”
“你再说一遍!”小孩子大声质问。
顾子梧:“我说的不对吗?”
云清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那么生气,他母亲近乎神经质地管束他,他父亲若即若离地对待他,都让这个十一岁的孩子费解,但小孩子单纯,把母亲的严苛当作偏爱,如果现在说他母亲不爱他,那他怎么可以接受。
云清气急败坏,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推了顾子梧。
顾子梧本来看云清气得脸颊红扑扑的,正思忖着怎么圆,一不留神被一股大力袭击,下盘不稳,往旁边树干栽去,左额角磕在了树皮上,顿时血流出来,看着磕了个小血坑。
云清吓一跳,要去扶他,顾子梧虽挺中意这个小孩子,但他脾气也不是好相与的,站起来就反击,也把云清往树上搡,不过终究力道没下太狠,云清只在右额角破了皮。
两个孩子站着互瞪。
伤势看起来比较重的终于开口:“我下周要搬家走了。”
云清立刻反击:“我才没赶你走!”
顾子梧:“……”
云清又说:“你真坏!”
难拒
唐云清周日上午便回了城西的城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