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如何不知!只是他有私心罢了。
当初得知南昌公主要出使和亲,他惊讶不已,恨不得跑进宫问自家皇兄,两国相交,就非得要答应对方和亲吗?!
可细细想来,陈国建国不足二十余年,前狼后虎,正是稳固根基之期,吐番又是西边崛起的强国,主动来陈国求和建交,理应答应。
晋王无奈长叹。
当他去皇宫觐见皇帝,途中遇到南昌公主。
夕日可爱调皮的女孩,出落成端庄大气的少女。
他想说些安抚的话,却没忍住先红了眼。
少女也红着眼眶,扬起明媚的笑,反过来安慰泣不成声的叔叔。
晋王望着南昌,仿佛看到暴雨之后,低垂着头,花瓣上还挂着雨珠,却直挺挺立在风中的芍药。
美丽而坚韧,只是开错了时节。
他能为这位侄女做的,就只是走慢一点,慢一点,让她再好好看看故乡的情景。
因为他知道,侄女这一去注定是与故乡永别了。
晋王声音哽咽:“臣知道,我只是想让侄女多留一会……”
叔叔真情留露,直戳进侄女由薄脆外壳包裹的心里。
眼泪如蓉城的秋雨绵绵不绝,细细地滑过她皎好的面旁,落入无尽的深渊。
公主抹去眼泪,用绝决又夹杂着些颤抖的语调说:“叔叔,早晚都是要走的,多做停留,不过是徒增伤悲,早早的到,心里还好受些。”
晋王张了张嘴,竟是无话可回,眼含热泪,悲恸地跪伏在地:“臣……告退。”
隔着屏风望着人离去的背影,她的眼泪又逃出眼眶。
生在皇家,享受着荣华富贵,自是要为国家出力,她身为公主,更应该担起身为公主的责职。
她自然愿意抛弃这一身荣华,去走难闯北,可还不到时候。
收整好稀碎的心情,她也迎来了她等的人。
陈钦云跨门而入在屏风前行礼道:“陈钦云见过公主殿下。”
蜀地连续暴雨,道路泥泞,公主车架时常陷进泥地里。
陈钦云与左镇将军冒着大雨,领着士卒去抬车。
雨幕之中,目之所及都变得模糊不清,密集的雨滴如潮水般淹没空气,陈钦云呼吸逐渐急促,脑子发懵,整个人如坠湖里。
脑子里像是有人在敲锣,明明在刮冷风他却感到身体的温度在拔高,身上的力气抽丝剥茧般一点点逝去。
他试图抓紧缰绳,却忽然混身失力,缓慢而重重的摔下了马。
失去意识之前,世界都变的宁静。
左镇将军正指挥着士卒抬车,忽听身旁人一阵惊呼,一转头就见摔在马下的陈钦云。
“世子——”
左镇将军连忙下马奔过去,跪在地抱起陈钦云的身体,入手滚烫如火,他一惊,料想陈钦云定是发了高烧,将人背在身后就向营帐跑去。
将人安置在榻上,医师也赶了过来。左镇将军用?手抺了把脸,就赶去了晋王所在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