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听到了,是父亲的声音,还有……
两面墙的夹角,挂着一片薄薄的网,黑色的小蜘蛛下垂,随着蛛丝轻微地摆动着。程风不带表情地走向那间房间,看见了。
每一份与家庭相关的记忆从此有了全新的注脚。
“爸爸,你说过这次我得了第一名要去看我骑马的。”
摘下眼镜,程父用眼镜布擦了擦,又重新戴上,摸摸儿子的头发,他难得爽快地答应道,“好啊,你的那个教练叫什么来着,哦,david是吗?好久没见到他了。”
“我听孙臣说,他的爸爸净身出户了,”有一次晚饭时,程风说道。
“没看上去那么惨,他精着呢,”碗里的松茸汤不合胃口,程父砸了砸嘴,“这把岁数竟然还追求爱情,好笑,我倒是好奇,他们能走多久。”
“你们从来没庆祝过结婚纪念日啊,”某次,难得现身的程其宗提起。
“庆祝什么纪念日,我们这都多少年了,我对她不好么?”
程风那天也写了日记,这一段相关的内容大概是:哥哥这周在家住,晚饭时陈嫂做了哥哥爱吃的糖醋鱼,父亲说纪念日没有庆祝的必要,母亲点头同意,吃完晚饭,我们就各回房间了。
剥除了感情,删除掉滤镜,线索散落在随处可见的角落,东一块,西一块,借着死亡才将这些粗糙的石头相互串联在一块。这样的视角,这般的叙事,真相如此。
转身,离开了那栋房子。
不过片刻的功夫,周行云觉得程风已经去了许久。
不等发问,程风主动交代道:
“原来我爸不直。”
不直?
这两个字五秒后才被周行云的大脑接收并翻译完毕。
“我还好,你别担心,都过去了。”
仰起头,几颗明亮的星星悬着,离大地很近似的。程风沉沉地舒出一口气。
“waterunderthebrid”
周行云正要说话,一辆开着双闪的车朝他们开了过来,章书玉摇下车窗,吹了个很有技巧的口哨。
“我的好姐姐,你这车打得也太有水平了。”
夜景快速地飞驰倒带,在虚幻的光影里逆水行舟,竟有种今夕何年之感。
来电响了,打断了周行云的神游,
预先将听筒放离耳边,果不其然,尖锐的女声在车内回荡,母亲这次是真的气极了。
“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