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和:“这叫风华,是送给外头那位嬢嬢的。”
沈君竍顺着江和的视线望去,看见了枯柳下站着的墨绿身影,竟觉有些眼熟:“她可是在等人?”
江和点头:“等了许多年。”
这一句让沈君竍悲从中来。
“江公子,我可否与你一道去?”
江和没拒绝,给沈君竍拿了件披风披上:“外头凉,先生小心着凉。”
初雪尚未染透人间,落于地面化成水,积得多了,寒意便上来了,枯叶衰杨傍岸垂,柳候着春。
柳浣看着初雪洋洋洒洒,感慨人间又是一年将过。
她的身子本就不佳,加之受了寒气,咳了起来,帕子上沾了血,余光瞥见江和走来,连忙收起帕子。
江和将点心递给柳浣:“嬢嬢,天寒了,早些回家吧。”
柳浣接过:“多谢江小公子。”
热乎的点心抵挡掉一丝寒意,柳浣感到咳血之痛好上许多。
注意到江和身后还有人,柳浣问道:“可是小和公子的好友?”
江和让过身来:“正是。”
柳浣点点头,为江和交了好友开心。
待仔细瞧了一番沈君竍后,柳浣眸中吃惊神色渐起,斟酌着询问:“这位公子,可是姓沈?”
“柳姨。”
沈君竍朝柳浣恭敬地行了一礼。
——
沈君竍将柳浣请回家,江和心忧,跟刘叔交代了几句,跟着一起回了。
柳浣有许多话想问,但见沈君竍不急不缓地沏着茶,忍着问话的冲动,喝了一口沈君竍敬上的热茶。
沈君竍犹豫道:“柳姨,这些年,你……”
沈君竍原想问“你过得可还好”,可见柳浣饱经风霜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多此一问,于是改口道:“你一直在等喻将军吗?”
见沈君竍挑起话头,柳浣放下茶杯,急切问道:“景逸他,他可还安好?”
这么多年,柳浣在心中接受着最坏的打算,却又总不愿放弃那一丝微弱的希望,此刻问出口,她紧张得揪住衣角,等待着宣判。
沈君竍心知,既然见着了人,那便躲不过也瞒不住,索性将事实告知:“喻将军他已、不在人世。”
最坏的打算果真应验。
柳浣出奇地没有悲恸欲绝,她松开了抓出褶皱的衣角,怅然道:“这样啊,他……”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颤抖的嗓音:“他可有留话给我?”
沈君竍:“喻将军说‘惟愿来生不负卿’。”
“来生惟愿不负卿。”柳浣喃喃重复道。
她的爱人,一心为她,却又唯独觉得负她。
柳浣挺直的腰背佝偻了下去。
这么多年,她等来等去终于等来了一个结果,今后无须等,亦无望:“他走得时候可痛苦?”
沈君竍:“天子一剑封喉,没有太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