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南畔木芙蓉,雨后霜前着意红。犹胜无言旧桃李,一生开落任东风。”【注2】
“卿歌,你爱芙蓉,我都记着呢。”
“你待我总是这样好。”李卿歌笑得柔和,错过的二十年忽然在此刻释怀。
她人生最后的时光不是困在家中郁郁而终,而是与江凛一同度过,这于她而言已然是最大的幸福。
“阿凛,若有来生,我还想遇见你。”
“早一些遇见你,早一些成为你的妻,不再为任何人任何事妥协,一步一步坚定地朝你而来。”
李卿歌说得吃力又缓慢,江凛耐心听着。
“卿歌,来生我一定先找到你。”
江凛许诺,一片情深。
李卿歌望着溶溶日色,笑意温暖。
“那也,甚好。”
路还剩一段没走完,李卿歌呼吸停滞,头歪向一边枕在江凛的手上,戴着手镯的手如枯叶般垂落。
“卿歌。”
江凛声音颤抖,推着李卿歌继续朝前走。
“卿歌,你看,树已发了新芽,今年定然又会长成一棵茂盛的树。”
“小和又捣鼓出了点心新花样,是芙蓉的,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邻家先生种了一院子的花,我瞧着就有芙蓉,等等我去讨要一盆来给你种种。”
“我在市集上看中一把木梳,上头刻着芙蓉,我买了下来,中秋那会给小紫了,你应该用上了吧。”
“卿歌,好不容易你来了,再陪我说说话吧。”
“卿歌……”
江凛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头靠着椅背痛哭。
日光不懂人间悲欢离合,泻下更甚的暖意,将河面的冰层化得更开了些。
冰块被冲散沉入河中,世间开始恢复生机。
江凛抱着李卿歌往回走,眼睛红得厉害。
江和心疼:“爹。”
“小和,走吧,回家吧。”
家门前早有一辆马车等候,是李卿歌的爹娘,江凛提早写了信告知,这些日子也是他向二老借来的。
李卿歌双亲见女儿病去泪水涟涟,他们此刻无比后悔,后悔拦了女儿一辈子,挡了她的幸福。
江凛将李卿歌好生放置在马车上后,跪地恳求:“老爷,夫人,卿歌已是我的妻,她的身后事还望二老让我帮着操办一二。”
李老爷拦了这对有情人一辈子,人在时他的态度何等地强硬,现在人走了,他也拦不动了:“罢了,你便来送卿歌一程吧,有你在,她会开心些,也能少怨恨我这个当爹的一分。”
李夫人瘫在李老爷怀中哭成泪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叫人不心痛。